伏俟城原本是个小要塞,城门洞十分狭窄,皮逻阁一避之下,身子就重重撞到了侧面土墙之上,却又听一声响,第二支箭已经射到,皮逻阁避无可避,忙出右手中指、食指向前一点,商阳穴和中冲穴同时发出两道气剑,两道剑气同时撞在铁矢之上,只听“叮”的一声轻响,气剑的劲力竟然将箭簇打落在地。
皮逻阁见对面来箭又快又准,知道先前那少女是故意把他引入狭窄的门洞,躲在城外黑暗中的弓箭手才突然发难,若冲出城门外,不知道外面黑暗中是否还埋伏了其他好手,他不等对方再发箭,飞身向后一跃,退回城门以内。
不见对面寒光再闪,忽听身后段俭魏高喊道:“师父,小心头顶!”
皮逻阁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地向侧边一闪,却见一支羽箭悄无声息地从身旁落下,“嗤”的一声插入脚边的土地之上,白色尾羽丝毫不颤,仿佛并非由弓弦射出,而是天上自然坠落下来的一般。
这第三箭无声无息,若非段俭魏提醒,便是皮逻阁这样的绝顶高手也险些中计。
皮逻阁忙闪到城门洞边,让射手无法瞄准,同时郎声笑道:“久闻冀中南八神射,这绝命三箭果然了得,老夫也差点着了你的道。”
城门外的黑暗中却没有回音,却听那少女的声音在南门外道:“可惜,可惜,若没人提醒,可就射中啦……”
从少女出城到皮逻阁连避三箭,不过是弹指之间,那少女居然已经从西门外绕到了南门,其身法之快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第527章 转战四门
皮逻阁心道:这少女身法如此之快,难道弓箭手也能这样快速的移动吗?他飞身向南面门洞冲过去,只待捉住这牧羊少女,以她为肉盾,便不怕弓箭手突施冷箭了。
然而刚冲到南门口,就见一枚羽箭迎面射来,这支箭的来势比西门那一箭的劲力可差的多了,皮逻阁知道绝非同一人所射,他冷笑一声,随手发出气剑,轻松打落羽箭,不料这支羽箭向下坠落之际,后面又露出一支箭!
皮逻阁忙换左手再次发出气剑,撞在第二支箭上,将那支箭打飞,岂知后面藏着第三支箭,原来射箭之人射出连环三箭,羽箭首尾相衔,黑暗中皮逻阁难以发现,等他见到第三支箭的时候,箭头已经几乎搥到面门了。
皮逻阁仓促间出手,只将那支箭打得稍稍向上偏了一些,他同时猛地向后一仰脖子,箭矢擦着脸颊飞过,等他转回脑袋时,脸上已多了一条血痕,箭簇在他脸上画出一条竖线,险些刺到眼睛,仿佛一条血泪般,令他的样貌变得甚是可怖。
皮逻阁心中又惊又怒,然而望着外面黑魆魆的荒野,他也不敢贸然冲出去索敌。
此时那少女的声音又在东门口响起:“哎……没想到这个矬子太矮,叫他躲过了……”
皮逻阁生的矮短,却十分忌讳别人说他生得矮,听那少女出言讥讽,不禁勃然大怒,向着东门飞奔过去。
不出意料的,又是一支箭迎面射来,这次皮逻阁早有准备,右手戟指向那箭簇发出气剑,同时左手早已凝劲待发,等着第二支箭。
然而这箭却如灵蛇一般左右摆动,拉出一条弓形的弧线,竟然避开了皮逻阁直来直去的气剑,向他肩头刺来。皮逻阁也真是了得,千钧一发之际,急运内力将胸口向内塌陷,肩头硬是向内缩进去一寸,这一箭便擦着肩头飞了过去。
还来不及庆幸,第二、第三支箭又已射到了,这两支箭如双蛇缠绕般的忽左忽右相伴飞来,皮逻阁无法预判飞箭的来路,只能双手同时发出气剑,随手乱舞,交成剑网斩向两支羽箭。
“嗤”“嗤”数声,两支羽箭被切为数段,但皮逻阁没有击中箭头,两枚精钢箭头来势不减,仍向着皮逻阁直刺过来。此刻他再也来不及闪避,眼看就要被射中,却听两声闷响,两枚箭头被同时击飞。
却是段俭魏抢到皮逻阁身边,方才就是他双手内力激射而出,打掉了箭簇,但他的内力化出的劲力似乎与皮逻阁有所不同,不是那么凌厉的剑气,更像是凭空伸长了手臂,将两枚箭簇拨到了一边。
皮逻阁长舒一口气道:“段郎多亏了你……”
他说这话时,眼睛却向北门瞟去,那少女每次发声,引皮逻阁到门洞前,便有弓手射出三支箭,明显的,三个门由三名不同的弓箭手伏击,他们的射箭手法各不相同,却都是绝顶的箭术高手。以此度之,之后这少女就应该转到北门,要化解此刻被动的局面,就要抢先冲到北门外。
皮逻阁拿手一指北门门洞,让段俭魏去门洞口吸引第四名弓箭手的注意,自己却飘身上了城墙。
段俭魏直冲出城门却不见一人,亦无箭矢飞来,皮逻阁在城头,却忽听到脑后恶风不善,一人掌风猎猎劈将过来,皮逻阁方才被那三名弓箭手射的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正憋着一口怒气出不来,正愁没有对手,居然有人贴身来斗,他非但不惧反而哈哈大笑。
皮逻阁喝一声:“来得好!”转身过身来,双手连挥对着那人发出气剑。
对手是一个中年儒生,头戴纶巾、身披鹤氅,宛如数百年前的魏晋名士,此人双掌连拍,劈空发掌,如同扑灭火焰般,竟然将皮逻阁发出的气剑扇得歪向一边,皮逻阁心中虽惊,手上却不稍停,右五左一,六道剑气向着那人同时射出。
皮逻阁能同时发出这么多股气剑,对方显然也吃惊非小,六脉剑气射向他身上各处,那人的掌风显然无法顾及,他于是双掌一推,一股灼浪扑向皮逻阁,同时身子却向后疾闪,避开皮逻阁的气剑。
皮逻阁冷笑一声,正要追击,却忽然心念一动,背后似有微风拂来,忙向上跃起。
别看皮逻阁生得矮短,旱地拔葱纵起来却有五六尺高,只见脚下一道白索悄无声息地拖曳着银光从他脚下迅速划过,再回头看时,挥舞白索的是一容貌清丽的白衣女子,距离他足有一丈开外。
武林人士以长索为武器本不算稀奇,但索具越长,风声越急,这白衣女子距离皮逻阁一丈开外,舞动长索时却悄无声息,如影似魅,实是匪夷所思。
江朔躺在地上,却看得分明,第一个弓箭手是南霁云无疑,他射出的是白羽箭,前两箭直射与第三箭曲射一齐发出,直射来得快,而曲射来得慢,被称为鬼矢,这一箭居然能绕过城门射向皮逻阁,南八指上劲力的控制真是妙到了巅毫。
第二个弓箭手射出是黑羽箭,三箭首尾相衔连环而至,当是少年神弓手王栖曜。
而第三个弓箭手射出的是雁翎箭,三箭蛇走弧行,则是拓跋家的独门神技,只不过此人的劲力还比不上塞上弓神拓跋守寂,当是他的儿子拓跋朝光。
而此刻现身城头的左右夹击皮逻阁的二人,乃是葛如亮、独孤楚夫妇。
段俭魏见城外无人,又退回城内,却见皮逻阁被二人围攻,忙道:“师父我来助你!”
江朔见状不能再躺在地上装死了,一跃而起道:“呀……好疼好疼,吾好心给你们烤野味,尔等居然想用妖术害吾!这事儿没完!”
说着向段俭魏扑了过去,段俭魏见江朔居然没死,也不禁大吃一惊。他只是宅心仁厚,可不是傻子,看江朔的身法,立刻就知道自己方才打了眼,以为这癫僧不会武功,其实此人武功极为高超。
段俭魏喝道:“好贼子,扮作癫僧诓骗我们!”说着伸右手食指向江朔戳来。
江朔距离他还有半丈,忽觉右肩一沉,肩髃一麻,江朔和李归仁、皮逻阁都交过手,二人的气剑只是数量多少的差别,距离都和寻常三尺长剑差不多,而江朔离段俭魏五尺开外却居然被他点中了穴道,难道这徒弟的内力竟然比师父还要强出这么多倍?
段俭魏这一指,若是寻常高手早就被封住了穴道,右臂抬不起来,但江朔的玉诀神功与别不同,他的内力随聚随散,肩头一转便已解开了穴道。他疾跨两步,和段俭魏相距不过数尺,江朔心知对手内力不弱,运起神功,右掌向段俭魏拍出。
见江朔肩头穴道被点,出手却毫无迟滞,段俭魏吃惊非小,同时觉得胸口一窒,江朔的内力如墙压来,更是讶异,但他处变不惊,后退一步,仍是单指点出,这次却向着江朔膝盖内侧的曲泉穴。
这一击虽然依旧封不住江朔的穴道,却也令他打个趔趄,险些跌倒,江朔稳住身形,同时一掌相段俭魏小腹拍去,段俭魏只觉小腹一阵灼热,忙又退了一步,同时出指也指向江朔的小腹。
江朔小腹石门穴上如遭锤击,石门穴乃三焦经之募穴,穴道被封本当气滞,但江朔只停得一停便又冲破穴道,经脉又复运行自若,同时左手横扫,一股劲力扫向段俭魏,段俭魏险些被罡风扫得跌倒,他横跨一步,才拿桩站住。
二人你来我往,竟然都是硬接硬打,全无巧劲,同时心中都暗暗钦佩对手。
江朔体内的阴阳二炁丰沛,但此前所能用的不过十之一二,而经历过三年前的大伤之后,得摩诃衍传授的易筋外经之法,已悟到了内力汇聚之法,此刻劈空打出的掌力已经是十有其五了,实有开山裂石之威力,没想到打在段俭魏身上,也不过是让他身子摇上一摇,退了三步而已。
段俭魏虽然师承皮逻阁,但他宅心仁厚,不愿修炼皮逻阁和李归仁这样的锐利的剑气,因此对他师父所授的功法略作改动,发出的气劲变得钝圆,却距离更远,距离虽远,却无锋芒不能伤人,段俭魏便专攻点穴之法,没想到今次遇到这癫僧,居然三次被点中不同经脉的不同腧穴,却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实也是段俭魏出世以来所未见。
二人各自顿了一顿,重又战到一处,段俭魏不似皮逻阁有六道气剑,也不似李归仁双手两道气剑,他只用右手食指一根指头,出手也并非剑气纵横,凌厉很辣,但他认穴极准劲力极强,反倒令江朔觉得更难对付。
江朔脚下缓缓迈步,一边避开段俭魏的指力,一边向他劈掌拍击,段俭魏知道江朔的内力惊人,更是不敢靠近,他的内力虽然至刚至阳,战法却是以退为进,一边避开江朔的掌风,一边以指力突击江朔周身薄弱处的穴道。
二人凝神聚气,越打越慢,出手劲力却越来越刚猛,若再被对方击中可就不是感到灼热或者打个趔趄这么简单了。
而城头上的皮逻阁和葛如亮、独孤楚打得可就全然不同了,三人翻来滚去越打越快,月夜下化作三道旋风互相裹挟在了一起。
第528章 制服俭魏
皮逻阁身着黑袍,葛如亮身着灰袍,而独孤楚则是一身素白,三人在狭窄的城墙上纵跃往来,仿佛三道不同颜色的布绦缠在一起。
皮逻阁的内力本就胜过葛如亮,更兼气剑之术变换莫测,要压制葛如亮绰绰有余,但独孤楚在远处时不时的以长索银球攻其必救,为葛如亮解围脱困。
独孤楚的内力并不刚强,但运劲极为巧妙,这月影寒素流的功夫在她手中使出来比湘儿更高了一层,白索迅如闪电,偏又悄无声息,距离皮逻阁极近之时他才能发现,但皮逻阁的身手也真是了得,每每眼看避无可避之际,却又被他在最后关头闪开去了。
皮逻阁被独孤楚袭扰的不胜其烦,气往上撞,舍了葛如亮,转身去斗独孤楚,但独孤楚的穿星步功夫何其神妙,当年皮逻阁尚且追不上小湘儿,今日又如何追得上她的阿娘独孤楚?
独孤楚边退边挥动白索,打皮逻阁的面门和周身各处要穴,令皮逻阁不得不撤步守御,他挥动气剑想要斩断独孤楚的白索,但他当年能将独孤湘的白索斩为几段,今日却无法在独孤楚身上如法炮制。
这白索在独孤楚的手中仿佛活了一般,陡起陡落,忽进忽退,进如白龙出海,退如灵蛇盘穴,更似雾蜃云海,变化万千不可琢磨,在皮逻阁发出的气剑中穿行,却不伤分毫。
皮逻阁这边追不上独孤楚,后边又有罡风袭来,却是葛如亮的劈空神掌又打到了,葛如亮乃崆峒派神拳门诸葛家的庶出一枝,虽然减字作了葛姓,功夫传授上却尽得了本门的真传。
他原本醉心制作乐器、营造房舍之艺,但自从妻子被飞鸿子打伤之后,为了复仇才开始潜心钻研本门最厉害的武功劈空掌,武艺由此大进,如今他的功夫全完不输神拳门掌门诸葛静虚。
皮逻阁听他掌风猎猎,一靠近便有烧灼之感,知道此人的内力不可小觑,若被他一掌劈中,不免要被打得骨断筋折,也不敢托大,只能转身凝神应战。
如此以来,三人各自施展本门绝世神功,虽然全不接触,却实是登峰造极之战。
另一边江朔和段俭魏之战却全然不同,段俭魏虽然内功卓然,但他的隔空点穴手法对江朔全无用处,江朔若硬顶着挨他几指,便能欺近将他制服,但江朔却分心看着城头三人的交战,与段俭魏从容拆招,也不下杀手。
段俭魏并非心思灵巧之人,他的一招一式都曾下过苦功。江朔的内功以臻绝顶,所练的剑术、拳脚功夫又都是不世神功,但却缺乏基本招式的磨练,因此对战之时往往难以发挥出所学的全部实力,此刻段俭魏功夫又高又伤他不得,正是最好的拆招锻炼的机会。
一开始江朔根本避不开段俭魏的指戳,但拆了几十个回合后,便能避开半数以上的攻击了,等二人交锋百余回合,段俭魏几乎无法击中江朔,而江朔的内力绵长,掌影已经完全笼罩住了段俭魏。
不知不觉间,江朔对于招式判断,进退法度上的认识又有了飞跃,他现在根基极深,每次与人交锋便又强了一分。故而江朔能分心二用,一边与段俭魏过招,一边观看葛如亮、独孤楚双斗皮逻阁。
若是单打独斗,葛如亮、独孤楚与皮逻阁都相去甚远,但二人的功夫一刚一柔,又心意相通,配合极为默契,因此二人联手与皮逻阁打了个有来有回,皮逻阁越打越恼,正觉憋屈之时,忽听一少女的声音:“阿爷,阿娘,这矬子手段厉害,女儿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江朔一转头,见方才那个牧羊少女正坐在方才自己坐的那个位置上,她将方才皮逻阁和段俭魏扔在一边的兔肉放在篝火上重新烤了,正和白猿一起撕着分食。
火光下少女的脸孔显得明艳异常,从五官依稀能看出正是三年前失散的少女湘儿,当年的湘儿还是个半大的女孩,如今已是二九摽梅之年,愈发的端丽出尘了。
皮逻阁斜眼瞥着独孤湘,忽而想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年前走脱的小女子……可惜当年没把你和江朔那小贼一起打落悬崖!”
独孤湘听了登时眼圈就红了,怒叱道:“朔哥没死,死矬子休要胡说!”
皮逻阁哈哈大笑,刚想反唇相讥,却见独孤湘手指一弹,“嗤”地一声,一枚不知什么暗器向皮逻阁面门飞去。
江朔偷眼见到独孤湘为他红了眼圈,心里极是受用,但同时又暗暗摇头,心道:湘儿这三年功夫可是没什么进步,若我真摔死了,也指望不上湘儿替我报仇了。
独孤湘这弹指发暗器的手法得自空空儿亲授,当年她身负空空儿内力之时,这一首绝技可谓使得出神入化,只用一个小小的纸团都威力无穷。而此刻她弹射的方位虽准,劲力可实在太弱了,面对绝顶高手难以偷袭得手。
果然,皮逻阁冷笑一声,道:“就凭你这点微末的功夫,也想取我性命?”
说着伸手一抄,将那枚暗器捏在手中,然而他刚一捏住那枚弹丸似的暗器,就听一声巨响,原来独孤湘弹出的是一枚“掌心雷”之称的火药丸,皮逻阁一捏之下,药丸登时炸了开来。
这枚小小的掌心雷,没有多少火药,并不能炸死、炸伤皮逻阁,不过是将他的半边脸熏得黢黑罢了。
皮逻阁怒道:“小女子奸猾!看我先取了你的性命!”
也不管葛如亮和独孤楚,如箭一般射下城墙,向着独孤湘猛扑过来,皮逻阁的轻功也不弱,忽然冲下城头,葛如亮和独孤楚夫妇倒也一时追他不上。
独孤湘故意大叫一声,将手中穿着烤兔肉的树枝像投枪一般的掷向皮逻阁,皮逻阁双手气剑发出,将那树枝和兔肉一并割得粉碎,白猿见了不禁吱哇乱叫,甚表可惜。
皮逻阁却不管白猿,径向着独孤湘冲去,独孤湘自然不会坐等着皮逻阁,早已跳起身跑了,皮逻阁哪能容她再走?紧追上去,却忽然脚底一痛,抬靴底一看,竟然是一枚铁蒺藜,他勃然大怒道:“小女子又使诈!”
这撤退时撒铁蒺藜断后之法,独孤湘曾见日本人井真成使过,没想到居然被她此刻用来算计皮逻阁。皮逻阁成名已久,又是南诏之主,能和他交手的都是当世成名的人物,哪里会像独孤湘这般屡屡以奇谋诡计偷袭?
但独孤湘只是一个小女子,她可不管什么正正之旗,堂堂之阵,况且在她看来皮逻阁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什么手段好使,便使什么手段。
皮逻阁被铁蒺藜阻了一阻,便被后面的葛如亮夫妇给追上了,夫妻二人护女心切,一舞双掌、一舞白索,将皮逻阁团团围住。
皮逻阁从未叫人如此戏弄过,此刻已是出离愤怒,他一时无法摆脱葛如亮夫妇,对段俭魏高喊道:“别管癫僧了,先杀了那小女子!”
段俭魏虽不齿于杀死一个小女子,但他方才听独孤湘喊围攻师父的这对男女叫阿爷阿娘,城外的弓箭手又似乎都是她在指引,此刻己方二人深陷重围,若能捉住这小女子以她为质,方有可能从这一众高手中全身而退。
于是段俭魏向江朔虚点一指,忽然向后弹出,迎着独孤湘冲来。
江朔心中还在想着当年在习习山庄和湘儿初见之事,神游天外,一阵恍惚,才发现段俭魏舍了自己去追独孤湘了,连忙追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段俭魏已恰好拦在独孤湘的身前。
独孤湘见状,折身向侧面便跑,本来以穿星步之妙,段俭魏是捉不住独孤湘的,但段俭魏忽然出手,凌空一指,正中独孤湘左膝犊鼻穴,独孤湘完全没想到段俭魏居然能相隔数尺封人穴道,她可没有江朔的冲炁解穴的功夫,脚下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段俭魏见一击得手,跨步上前抓她肩头,却耳边忽听风声,眼角瞥见一道金光不知什么武器刺来,忙挥左手一指,“叮”的一声轻响将那武器击飞。
今日围攻的都是高手,段俭魏这一指只是想将对手避退,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对方的武器击飞了,他心中疑惑脚下却不稍停,转身出右手向那人戳去,却见哪里是人?竟然是方才就一直坐在篝火边的白猿。
白猿并不认得独孤湘,但念湘儿适才与它分食兔肉之谊,才在她吃亏之时出手相助。白猿虽然也练过金壁上所刻的神枢剑,但终究是畜类,所学神枢剑百不及一,对战别的猿猴,自是称王称霸,遇上真正的高手,可就完全不是对手了,被段俭魏一击打飞了青铜短剑,白猿吓得呆住了,竟不知闪避。
段俭魏眼看出剑的是猿猴,颇以为,他不忍伤此灵猴,左手一拍右臂,右手指力急转,戳在地上,一阵飞沙走石,竟在地上刻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然而这一下救了白猿活命,却把自己的后背空门放给了江朔,江朔已赶到段俭魏背后,手掌按在他颈后大椎穴上,只需掌力一吐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但江朔见段俭魏为保全白猿而不惜自己的性命,便也不愿伤他性命了,出手在他背后神道、灵台,筋缩三穴上一路点下来,段俭魏顿时身子僵直,“扑通”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