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攻打雅州本来是策应南诏抵御大唐南征大军的,没想到鲜于仲通竟然会如此溃败,南诏夺了大唐数州,引得吐蕃也动了一举攻破雅州进取成都的心思。
尺带珠丹这才请夏扎上师亲率数百吐蕃勇士潜入越巂城中刺杀新任剑南道留后李宓,没想到南诏竟然早已识破,阁逻凤竟然亲自潜入越巂城,只不过他不是帮助他的“兄长”尺带珠丹,而是给他拆台,除了夏扎,所有潜入城中的吐蕃人都叫南诏人给悄悄杀了,甚至城中唐军都不知吐蕃人来过。
李宓在军中颇有人望,与鲜于仲通大不相同,尺带珠丹听说李宓非但没死,还带了大军星夜来援雅州,更兼吐蕃入雅州的道路太过艰难,又有西羌各部不断袭扰,权衡利弊之后,吐蕃军才行到一半就退回高原去了。
如此一来,大军也不用再去雅州了,李宓决定转道去成都,不算助战百姓,三四千人只有成都能够给养。
江朔见此间无事,便不愿再去成都了,李宓知道江朔之志不在为官,强留也无用,于是命张通判多给财帛以做路费,江朔本想推辞,却被李珠儿照单全收了。
李宓问江朔意欲何往,江朔心下茫然,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驱赶一般,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东到西,从北到南,纵横上万里,永远有一件急迫的事情等在前面,此刻却忽然没了目标,竟觉有些失落。
还是李珠儿主意多,道:“此处距戴天大匡山不远,我们何不去东严子与太白先生治学故地一游?且白猿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们,若大匡山确是山清水秀的人间仙境,不若让白兄留在大匡山,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江朔一听立刻来了精神,问明路途之后向李宓等人辞别,三人一猿绕过成都,经过邛州、蜀州、彭州、汉州,到达绵州巴西郡,李白的家乡昌明县青莲乡就在巴西郡境内。
不过开元十三年,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掐指算来已二十六年矣,况且江朔初识李白时就已在安陆,并不认得太白先生家乡人,故而他们也不往青莲乡去,径直穿过昌明县,向北而行已离开了平原地带,眼前出现了巍巍群山。
独孤湘不禁感慨:“我来时好像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原还道川北蜀道艰难,谁曾想川南更难!蜀道好歹有栈道,南面的大雪山可是连路都没有,咱中原的山可比南蛮的山温婉可人的多了。”
但见青山如黛,起伏平缓,满眼的郁郁葱葱,溪水潺潺,白云悠悠,全无断山那般的险峻,也无兰沧水那般的激越,一切都是如此的平和,让人心气也随之清静了不少。
一路上独孤湘早已详细讲过她如何来到川南的,当日江朔跟着李珠儿走后,独孤湘自然落寞无比,独孤问和葛如亮可就是出离愤怒了,独孤问本还要追,葛如亮却不肯再追了,说江朔是江湖盟主,自己追着赶着,传出去岂不成了抢女婿?阿楚夫人也一再劝说,独孤问这才作罢。
但几人也没了再在于阗国待下去的理由,决定回返中原,向尉迟胜和李嗣业辞别时,二人对江朔的突然离去也颇为意外,但尉迟胜是一国之主,李嗣业是唐军大将,不可能放弃职责去追江朔,为独孤一家践行时。李嗣业更言他奉调前往碎叶城,恐怕今年还有征战。
独孤湘随着家人顺着天山南麓一路向东,他们可不像江朔这般急急赶路,走了月余才到河西走廊的西段起点沙洲敦煌郡,独孤湘几次想偷偷溜走去找江朔,却因爷娘看得紧,始终不得其便。独孤问最疼这个孙女,见独孤湘每天郁郁寡欢,便提出既然到了敦煌,不如去莫高窟游历一番,散散心解解闷。
莫高窟开凿兴建始于前秦建元二年,最初只是僧侣冥想修行之所,历经北凉、北魏、北周历代的不断扩建,到隋唐时,敦煌已成为丝绸之路上重要的商业枢纽和宗教中心,莫高窟也进入鼎盛时期,不仅是佛教徒的朝圣之地,也是往来旅者的游览胜地。
为了向不识字的百姓宣传佛教信仰,莫高窟中有大量的本生故事壁画,这些壁画不但画工细腻美轮美奂,所画的故事本身也奇异瑰丽引人入胜,其中更包含了各国的服饰、舞蹈、乐器的精细描摹,因此就算不信佛教之人,也乐于去观光游览。
莫高窟前更是商卖繁盛,不但有西域各国的奇珍异宝,更有各地美馔,胡舞杂耍,是一个极热闹,极好玩的所在。独孤湘本来对这种壁画故事最感兴趣,又是喜好热闹之人,倒确实开朗了不少。
葛如亮独孤楚见她心情颇佳,心情也有些放松,更兼葛如亮沉迷书画、独孤问醉心乐器,到了莫高窟这样的宝库,难免多有驻足,独孤湘则是走马观花,渐渐一家人竟然走散了。
不过彼时独孤湘倒也没想要逃跑,只是好巧不巧,遇到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空空儿。
空空儿从聿贲城出来,只觉无债一身轻,说不出的畅快,他内力轻功天下无双,一路翻山越岭视若无物,正是顺着吐蕃东面山岭一路北上,到了沙洲敦煌郡,听当地人说到敦煌必游莫高窟,他左右无事,便来游玩,没想到在某一个洞窟中就撞上了独孤湘。
故人相逢,自然问起来处,独孤湘这才知道江朔匆匆离去,原来是被李珠儿以裴旻和空空儿有难为由骗去了聿贲城,再问空空儿江朔和李珠儿去了哪里,空空儿却挠头说他走得早,不知道江朔他们去了哪里,只是四大上师既然都被制服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料想他们会取道剑南道回中原。
空空儿又问独孤湘为什么不和江朔在一起,独孤湘将爷爷催婚之事和空空儿说了,空空儿不禁大摇其头,骂葛如亮迂腐,独孤问偏执,又说江湖儿女敢爱敢恨,天地间任我遨游,却怕什么世俗眼光?叫独孤湘只管去找江朔,自己替她断后。
独孤湘知道空空儿的手段,他说相帮,自然挡得住爷爷和耶耶,唯惧他出手人太重打伤了家人,空空儿保证只拦人不伤人,她才出发来寻江朔,耶耶他们果然没有追来,不晓得真被空空儿拦住了,还是单纯没寻到自己。
葛如亮说龙骧宝马“干草玉顶黄”是江朔的马,不让独孤湘骑,故此留在了于阗城中,独孤湘也不敢回去牵自己的马,况且进入剑南道要走栈道,寻常马儿也走不过去,于是独孤湘便靠自己的双脚走出蜀道,穿过蜀中平原,又翻过大雪山,来到川南。
她不识路途,又不确切的知道江朔在哪里,只是在川南群山间四处寻找,又是好巧不巧,那一日才到越巂城就遇上了段俭魏,段俭魏又引她来助江朔和李珠儿脱险。
独孤湘虽然有功夫,却也仍只是个涉世未深二十出头的小女子,江朔深知她说的轻松,其实一路南来,艰难险阻甚多,绝不会像她所说的这么简单轻松。
此刻听独孤湘话语中说起一路的艰辛,不禁心中感动,握住她的手道:“湘儿,我们再不分开了,去过戴天大匡山,便去找你耶耶……”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独孤湘红着脸捏了捏江朔的手,道:“白兄和珠儿姊姊还在呢。”
白猿自然是不懂人情的,而李珠儿此刻面无表情,似乎对二人的亲昵举动毫无兴趣,江朔心中一直奇怪,为什么那天湘儿明明憋了一肚子气,却被李珠儿三言两语就劝导开了,之后二人似乎感情还好得很,同出同入,反倒把江朔晾在一边,他也曾问过二女几次,但两人都是笑而不答,搞得江朔十分郁闷。
难得的坦途,难得的融洽,一行人进山不久,遇到一个小镇,一问才知前方便是戴天大匡山的地界了,赵蕤和李白都是当世名人,被称为蜀中二杰,当地百姓只道他们是游客,热心地介绍什么李白渡河处、太白洗墨池、老妪磨杵溪之类的真假难辨的景点,众人自然不感兴趣,他们要寻的是赵蕤当年与李白传业、修炼之处。
第615章 东岩茅庐
大匡山不是一个山峰,而是一大片山区,江朔并不确切的知道赵蕤和李白当年的居所。
唯一的线索是李白写的《别匡山》一诗:“
晓峰如画碧参差,藤影风摇拂槛垂。
野径来多将犬伴,人间归晚带樵随。
看云客倚啼猿树,洗钵僧临失鹤池。
莫怪无心恋清境,已将书剑许明时。”
这是李白离开蜀地时写的最后一首诗,诗中有犬吠,有归樵,有“看云客”,有“洗钵僧”,可见赵蕤的居所绝非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而是和王维的辋川别业类似的,避世桃源,修道修佛之人与淳朴百姓混居之地。
另一个线索就是赵蕤对江朔的描述,赵蕤自号“东岩子”,乃是“岩”之“东”的意思,说的是他所居之处有一块巨大的巉岩颇为醒目。
这又让江朔不禁想起了白兆山那座藏有丹炉的小石山,李白在那石山结庐之时并不知道山中有丹炉,说不定是因为白兆山和大匡山“东岩”有某种相似之处,他才选在彼处安宅的?
江朔将自己想法对李珠儿和独孤湘说了,二女均觉有理,于是在山中认真寻找起巨岩来。
一路行至大匡山,江朔体内的残毒早已尽除,大匡山对身负绝世轻功的三人而言,并不算很大,白猿虽然灵活,但没有内力,无法长时间随着三人奔行,江朔见着山中有不少猴群,便放它自己游玩去了,约定找到地方之后以啸声为信,召它前去。
终于第三日时,在一处山岗上李珠儿忽然驻足,指着东面一处山岭道:“好像是那边。”
江朔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三块巨大的裸岩从一苍翠的山峦上陡然冒起,又仿佛天降画屏插在这青山做的基座上,虽然不是很高,却显气势非凡。
此山几乎贴着大匡山最东缘,大山苍翠,林木茂密,北面有一河如玉带环绕而过,东面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独孤湘一拍脑袋道:“原来我们找错方向了,还以为东岩是什么僻静的所在,在山里寻了几日,却原来在外面。”
江朔道:“太白先生有诗云‘樵夫与耕者,出入画屏中’,此处有山有田,当是此处!”
三人一阵激动,向那山飞驰而去,此时已是夏季,但尚未到汛期,三人一水中沙洲为跳板,渡过大河,径直来到山下,但见河中有渔舟撒网,田中有农人耕种,山径上有人背着柴禾缓步下山,好一派山水田园风光,三人更加坚信此地就是赵蕤和李白曾经居住过的“东岩”。
三人走进山中,此处地势得天独厚,巨岩如障挡住了大河湿热的水汽,山风从巨岩间拂过,吹向无垠的田野,又有高大的乔木遮阴,夏日走在此间山路上却依然凉爽舒适,林间鸟类极其丰富,不时传来各种鸣叫之声,有些鸟儿就停在不远处的枝头上,身上羽翼艳丽,众人皆叫不出名字。
江朔问:“还有干粮吗?”
李珠儿拿出一个饼交给他,江朔掰下一角,轻轻搓成齑粉,对着鸟儿摊开掌心,不一会儿,就有鸟儿飞到他掌上,江朔平举手掌一任其啄食,余鸟见状纷纷飞来,几乎遮住了江朔整个臂膀。
独孤湘看了大喜,忙也要了饼来喂鸟,果然不一会儿鸟儿也登上了她的臂膊,只是独孤湘怕痒,忍不住笑的花枝乱颤,只要有轻微的抖动,鸟儿便都展翅飞起,一时间群鸟起落,好不热闹。
江朔道:“太白先生干谒时作《上安州裴长史书》,有‘呼皆就掌取食,了无惊猜’之句,当年裴长史只是不信,却不知世上真有这样的情景。”
独孤湘叫李珠儿也试试,李珠儿初不肯试,拗不过独孤湘,拿了一些饼屑在手中,奇怪的群鸟宁可在江朔和独孤湘的掌中争来抢去,没有一只飞到李珠儿的掌中,她掸去掌中饼屑,笑道:“我身上杀气太重,鸟兽不敢靠近。”
江朔和独孤湘闻言,心情一暗,挥手驱散鸟群,一行人继续向前山中走去。
不多时到了三块巨石之下,只见三块岩石从东向西如旗展般渐次降低,东岩和中岩靠得极近,双岩夹峙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山洞,洞前岩地凹陷,蓄满了清水,恐怕是千万年来山岩上滴下雨水形成的天然小池塘,再向小池东面看去,江朔不禁愣住了。
在最高的东岩之下,竟有一茅庐,这茅庐怎么看怎么和白兆山下李白所结茅庐有诸般相似,屋后烟囱正在冒出缕缕白烟,恍惚间觉得太白先生就在后面山洞中炼丹,而躲在门后的伯禽公子随时会推门出来找他玩耍。
江朔的双眼不禁有些湿润了,刚想迈步,却被李珠儿一把拉住了,道:“太白先生离开此地已有二十余载,便是东岩子也离去快十年了,怎么还会有人居住?况且茅草看起来很新,需得小心有诈。”
江朔心道不错,三人正想转身找地方躲藏,却见门扉一开,走出一个中年汉子,那人方面大耳,身穿青布长衫,头戴紫金冠,一副道士打扮,由于长期暴露在野外,皮肤晒得黝黑,皱纹堆垒显得比他的年龄更苍老些,他袖子裤脚高高挽起,用绳子十字交花扎在身上,十分奇怪地在背后背了一把宝剑。
那人打一道揖,问道:“三位小友来此何干?”
他不认得江朔,江朔却认得他,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下,高声呼道:“元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一愣,上下打量着江朔,道:“你……你是何人?我们认得么?”
江朔紧走两步,跪在他面前磕头道:“道长,我是江朔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唯恐他不记得,又补充道:“就是太白先生的童儿,丹砂啊……”
李珠儿随即明白过来,叉手道:“原来是名满天下的嵩阳丹丘生,失敬,失敬。”
那人正是李白挚友,道士元丹丘,与江朔睽违数载,元丹丘的容貌变化不大,江朔却从一少年成长为英挺的青年,陡然相见,他如何想得到面前这陌生的青年人是谁。
元丹丘忙把江朔扶起,仔细打量起来,虽然江朔的变化极大,但五官里仍有少年时的影子,元丹丘喜道:“果然是丹砂,果然是丹砂,是了,我记得你得贺知章赐名江朔表字溯之,你不是在江南做江湖盟主么?怎么会来这里?”
江朔一时语结,与元丹丘一别之后,他游离了大半个大唐,要用三言两语说清楚怎么会最终走到这里,还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元丹丘见他发愣,笑道:“哎……溯之,不急,不急,先进屋中坐,慢慢叙谈。”又问李珠儿和独孤湘道:“这两位娘子又是何人?”
独孤湘大大方方叉手道:“我乃陇右独孤问的孙女,单名一个湘字,我耶耶叫葛如亮。”
元丹丘还礼道:“原来是追云叟的孙女。”
李珠儿则道:“我只是江少主的婢子,贱名不值一提。”
她不愿意说出名字,若元丹丘知道她是范阳来的,怕要横生枝节,因此江朔和独孤湘二人也未替她介绍,元丹丘知道武林人士有诸多忌讳,既然李珠儿不肯报名,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向内一比道:“请。”
三人随元丹丘步入茅庐,却见这茅庐比外面看起来大了许多,中间竟然是空的,天光直泄下来,显得室内十分亮堂,茅庐内家具陈设十分简单,除了几张榻之外,尽是木柜,木架,木柜上配了数不清的抽屉,木架上则是大大小小的竹编叵罗,满屋的草药气味,想也知道这满屋装的都是各类药材。
屋子的一角吊着一个铁壶,正被下面的柴禾烧得壶盖乱跳,噗噗作响,元丹丘笑道:“来的正好,来喝枣茶。”说着取下铁壶,在案子上布了四个茶碗,斟得满满的,请三人品尝。
道士喜用枣子煮茶,谓能补炁,元丹丘这枣茶除了大枣之外,还添加了黄精、茯苓等草药,饮来一觉暑气尽消,二觉疲乏尽褪,三觉神清气爽,果然不愧是大唐调药炼丹的圣手。
三人饮了茶,在两张榻上坐定,江朔将此前种种用最约略的语句说了一遍,其中更略去了许多不能说,或是不知怎么说的内容,饶是如此,从晌午说起,大略说完时已是夜幕沉沉、繁星满天了。
期间元丹丘烧了两壶水,斟了数次茶,四人都灌了个水饱,以致早过了晡时却无人喊饿,若非有元丹丘的汤药补炁,江朔只怕说到一半就要口干气滞了。
这个故事太长了太精彩了,就是亲历的独孤湘和李珠儿听到某些地方都觉得恍若上辈子的事,产生了不真实之感。江朔说完,元丹丘长久无语,终于缓缓吁出一口气道:“溯之,你有此等奇遇,实是匪夷所思,若非知根知底,老道无论如何也没法相信这么多事情会交集在一人身上。”
独孤湘嘻嘻笑道:“道长,听了这半天的故事,现在该轮到你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元丹丘听了捻须大笑道:“此地是我家啊。”
第616章 幽州之行
经元丹丘一番解释,江朔等人才知道,这次他们完全搞错了,这里不是赵蕤、李白僻居修炼的大匡山东岩,而是元丹丘在戴天山的住所。
独孤湘奇道:“嵩阳丹丘生,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怎么成了蜀中人。”
元丹丘笑道:“太白有名篇《题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并序》,开篇第一句就是‘家本紫云山,道风未沦落’,紫云山便在此间不远处,我最早就在戴天山出家为道。”
他又进一步解释道:“戴天大匡山只是这一带山峰的总称名,细究起来,有戴天山,大匡山,紫云山等,各个山峦各有其名。”
江朔忽道:“《访戴天山道士不遇》莫非写的也是丹丘生么?”
元丹丘笑道:“那是我师傅,太白写这首诗的时候不到二十岁,彼时我还是个背剑的童子呢。”
独孤湘心中暗笑道:你现在不也背着剑么?
江朔道:“所以这里是戴天山丹丘生的居所?”
元丹丘道:“可不是么,一来嵩山距雒阳太近,我老道又小有名气,访客络绎不绝实是不堪其扰,二来此地有一味别处没有的药材,故而每隔几年就会到这里来研磨制药,这次我这才回来了没几天,刚刚翻新了茅草屋顶,溯之你们就来了,民说巧不巧?”
三人这才知道为什么这茅屋看起来这么新,独孤湘感兴趣的却是有什么药是此地独有的,丹丘生竟然如此看重,央求元丹丘要去看个新鲜,元丹丘笑道:“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一观也无妨。”
其时已是黑夜,元丹丘拿了火炬带着众人走出茅屋,指着那洞穴道:“此池名白鹤池。”
独孤湘道:“咦……并没有看见白鹤啊……”
元丹丘笑道:“白鹤池得名于其后的白鹤洞,并非池中有白鹤之意。”
独孤湘更加不解道:“难道洞中有白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