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礼道:“原来如此,我还说胡剌去饶乐做什么。”
李延宠怒道:“江小兄弟,你一句‘不是好人’,难道我们就此算了?就算胡剌确有私心,难道奚族和契丹就不该联手,坐等安禄山各个击破么?”
李怀秀道:“怀信王你怎地夹缠不清,我问你为何杀了我妻子静乐?”
李延宠道:“这贱人都抛了你向南逃跑了,你还护着他干嘛?阻午可汗你还有半分像我东胡男儿吗?”
江朔道:“啊呀,这可又错了,奚王那你所遇到的燕军护卫,可能只是押送静乐公主的军卒。”
李怀秀道:“不错!静乐与我同心同德,我派人将她护送到漠北暂避,却不料被燕军曳落河劫持,可不是南逃!”
李延宠道:“你们说来说去,就是怪我杀了这个汉人,要我说汉人皆可杀,哪有什么好人?就算胡剌冒充使者,我看他说的可是不错,汉人说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有什么反安不反唐的道理!”
独孤湘恨恨道:“这就是你杀我族姐的原因?”
李延宠方才和李怀秀、涅礼等人交谈,却未注意到江朔身边的独孤湘,此刻仔细端详了独孤湘半晌,才道:“哟……这儿还有个汉人女子!”松漠夜间寒冷,江朔和独孤爷孙外面都披了契丹人的袍子,北朝十六国以来,东胡人和汉人民族融合已久,汉人和奚族、契丹外貌上并无太大区别,因此李延宠一开始并未看出三人是汉人,直到听独孤湘说话才知她是静乐的从妹。
李延宠见孤湘还是少女,也不与她纠缠,只把怒气对着李怀秀,道:“好啊,阻午可汗,看来胡剌说的不错,你是铁了心要归化大唐,契丹人要齐心反唐,还得是涅礼大夷离堇!”
这句话是明显的离间之语,涅礼冷笑道:“某与可汗同心同德,遥辇八部皆唯可汗马首是瞻,怀信王可不要再白费力气使这离间之计了。”
独孤湘却忽然暴喝一声,挣脱了江朔的臂弯,一挥手中白练,白练上飞爪、银球同时向李延宠打来。
第192章 忽然分别
江朔方才只是轻轻扶着独孤湘的肩膀,没料到她会忽然暴起,扑向李延宠,只一疏神的功夫,独孤湘已如箭射出,她虽然心中愤恨,但飞跃在空中的姿态却仍然优美,仿若舞蹈一般,李延宠见这少女忽然跃过来,身姿曼妙已极,加之一匹白练挂在腰上随风舞动,便是如同飞天起舞一般,一时竟然没有嗅出危险气息。
李怀秀却在一旁喊道:“怀信王小心!”
李延宠这才反应过来,挥动手中长刀,狞笑道:“小女子才要小心啦!”
然而李延宠对这少女挥砍之际竟然生出了爱护之心,并未向独孤湘的要害处砍去,只是飞快地连连挥动战刀想将她逼退,岂知独孤湘看似一个纤纤少女,其实身怀绝技,她见李延宠战刀挥来,不闪不避丝毫不减速地撞向刀锋。
刀剑无眼,眼看这么个娇滴滴地少女就要香消玉殒,周围的奚族武士都不禁发出惊呼,李延宠也吃了一惊,但他挥砍之势甚疾,再想收招已是不及了。
李延宠只道独孤湘是一心想要寻死,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其实他实是多虑了,只见独孤湘在空中蹁跹转身,右手一抖,长索飞爪一头挥出,“咯楞”一声锁住了李延宠的战刀,李延宠兵刃被锁虽然吃惊,却也不怕,心道:一个小女子,凭你有多大气力?顺势回夺,想将长索那头独孤湘拖回来生擒。
不想一股巨力沿着长索传来,李延宠虎口一麻,手中战刀立即脱手飞出,他身边奚族武士见状大惊,纷纷涌上协护,独孤湘甫一落地,右手旋转腕子,将白练舞成一道圆弧,借助李延宠的战刀,将众武士逼退,同时左手挥出,银球向着李延宠面门打到。
这银球大如鹅卵,乃锡铸的实心小球,若被击中身体免不了要骨断筋折,若是击中脑袋立时就得脑浆迸裂而死。说时迟那时快,独孤湘夺刀,逼退护卫,再到飞球击向李延宠面门,一气呵成,几乎同时完成。这银球来的好快,此刻李延宠也知道厉害了,他虽然不会中原武术,但多亏得久经战阵,李延宠的反应快于常人,电光火石之间,向下一俯身避开银球的攻击。
独孤湘早料到李延宠要低头闪避,银球追着他也向下一沉,却不料李延宠伏低之时一拉缰绳,将坐骑的马头挡在自己身前,银球落下正砸在马头之上,“咔啦”一声脆响,李延宠胯下坐骑颅骨破碎,立毙倒地。
李延宠跃下马不敢起身,就地一滚,想躲开独孤湘的追击,然而独孤湘手中长索攻击范围极广,这次却右手挥出,飞爪扯着李延宠的战刀向他头上斩落。
李延宠此时仰卧在地上,眼看避无可避之际,忽然一把黑色长刀插在他身前,挡住了战刀的来路。
独孤湘急道:“怀秀大哥,你挡我做什么?”原来却是李怀秀持刀挡在了李延宠的身前。
独孤湘一抖手腕,长索端头忽然一振,凭空划出一道小圆弧,绕过李怀秀,向他身后的李延宠刺去,怀秀转身挥刀,这白练长索是软兵器,以李怀秀的功夫,实是无法将之斩断的,然而怀秀的长刀并非斩向长索,而是追着长索前挂着的战刀而去。
独孤湘手腕连颤,长刀上下振动,按说以李怀秀的身手是触不到长刀的,然而他这把黑刀乃是九天玄铁打造,具有天然的磁性,竟然将白练端头的战刀吸了过去,牢牢和黑刀粘连在了一起。
李怀秀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住了李延宠战刀的刀脊,急道:“湘儿妹子,且慢动手,我有一言。”
独孤湘道:“好,等我杀了这老贼,怀秀大哥你再慢慢说来……”说话间左手一抖,银球划出一道弧线,向怀秀背后的李延宠飞去。
李怀秀却施展出移形换影的功夫,背身挡在李延宠身前,这一下银球在他背脊打个正着,李怀秀此番领军打仗,他是契丹可汗,穿着两道牛皮厚甲,以防燕军弓箭偷袭,又仗着练过些功夫,内功还有些根基,以背脊硬接了这一击,而未被打断脊骨,但也胸中气血翻腾,“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独孤湘愣住了,道:“怀秀大哥,你做什么?不惜自己受伤,也要救这老贼吗?”
她一愣神的功夫,契丹、奚族武士一拥而上,或搀扶李怀秀,或拉扯李延宠,更多的则是围住了独孤湘,江朔也搀扶着独孤问跟了上来,抽出七星宝剑站在湘儿身侧,以防奚族武士一拥而上。
李怀秀在两名契丹护卫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直,强压心中烦闷欲吐血之感,对独孤湘道:“湘儿,你若杀了奚王,此地奚人成千上万,你和溯之或可脱身,你爷爷可就难以脱身了。”
独孤湘气道:“这可不用你管,我先杀了这老贼,朔哥儿和我自有脱身之计。”
李怀秀道:“奚王不知静乐与我同心,还道她是间人,虽然误杀良人,却是无心之失,罪不至死啊。”
独孤湘跳脚骂道:“怀秀大哥,你说的什么话?他不问青红皂白杀了家姐,静乐可是你的妻子啊,难道就这样算了?”
李怀秀道:“湘儿妹子,你听我说,静乐之死我亦悲痛,但现在大敌当前,契丹和奚族还是要团结为上,杀了奚王,不是将奚族往燕军那边推吗?如此只能令安贼得意。”
独孤湘怒道:“我不管,我不管!老贼杀了我家姐,我就要叫他偿命!”对江朔道:“朔哥,你帮我杀了奚王老贼好不好?”
江朔心中踟蹰,他心知怀秀说的有道理,但湘儿要为家姐报仇,似乎也没有错。他问独孤问:“爷爷,该当如何?”独孤问却似乎中毒愈深了,心智已迷,低着头只是缓缓摇头,却不知是“杀不得”呢?还是“放不得”?
江朔又问道:“北溟子,前辈,我……”他抬头想找北溟子问计,但举目四望,哪里还有北溟子的影子,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去的,江朔心中迷茫,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独孤湘哭道:“朔哥儿,你也不肯帮我么?”
江朔道:“湘儿,我没有……我不是……”
李怀秀道:“湘儿,你何必逼迫溯之?就算不为我契丹一族前途考虑,但为你爷爷着想,也还得以大局为重。”
独孤湘刚才还拭着眼泪,此刻却嚎啕大哭起来,道:“好,好……我不以大局为重……我不以大局为重……今天爷爷受了伤,没人疼我,帮我,你们—……你们……便欺辱我……”
李怀秀连忙解释道:“湘儿妹子,你明知道我不是此意……”
独孤湘却不由他分辨,打断他道:“怀秀,你我今日便恩断义绝,什么阿哥、妹子,休要再提,今日便将李延宠老贼的狗头寄下,早晚必再来取。”
说着推开江朔,独自背起爷爷,转身就走,江朔道:“湘儿,你去哪里?等等我……”
独孤湘却不理睬江朔,自顾跃上自己的桃花叱拨,她背着爷爷仍能一跃上高大的桃花马的马背,直看得一众武士咋舌惊叹不已,要在往日独孤湘必然要哈哈吹嘘、嘚瑟一会儿,但今日她一催坐骑就走,江朔急道:“湘儿,我和你一起走。”
独孤湘仍是不理,急催桃花马就走,一名奚人武将冲上来挡住她马前,怒喝道:“小女子胆敢刺杀我王,现在说走便走么,当我奚族无人么?”
独孤湘也不回话,一抖腕子,飞爪携着李延宠的长刀飞出,直插在那人心口,那人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死了,独孤湘又一抖腕子,将飞爪收回,李延宠的长刀却留在在那人尸体之上。独孤湘策马奔驰起来,奚族众武士见这长相甜美的少女,出手如此狠辣,竟上都吓得不敢再上前阻拦了。
李延宠见湘儿这煞星上马走了,才战战兢兢起身,但仍躲在李怀秀背后,道:“这小女子好大的脾气,本王险些……”正说话间,忽见江朔还站在原地,吓得他一缩脖子,藏在李怀秀背后。
怀秀道:“怀信王别怕,溯之是我结义弟兄,他不会为难你的。”
李延宠这才活泛起来,道:“溯之小兄弟啊,你可要好好管管你的女人,就是我做错了,我给她赔礼便是了,我这也是受了间人胡剌的误导,可不能都怪在我头上啊!”
江朔却呆立在原地,对李延宠的话语充耳不闻,回望李怀秀道:“怀秀兄,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怀秀见他心焦气短,方寸大乱,忙道:“溯之,你先去追湘儿,我们此间已脱离险境,料也无妨。”
江朔道:“是,爷爷中毒已深,湘儿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我先去追湘儿……”
涅礼已脱下外袍,将静乐公主的头颅恭恭敬敬地包好,交给江朔,道:“江少主……这公主的头颅你带去安葬吧……契丹人欠独孤家的太多,只能来日再偿了。”
江朔对涅礼感激地点点头,接过包袱来,小心地背在身后,一跃上了自己的坐骑干草玉顶黄,又在马上向怀秀、塔里古和杭翰众人匆匆拱手行礼告别,便催动老马追着独孤湘远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第193章 急解柔索
江朔策马穿过契丹和奚族的军队,契丹人都见过他在八门金锁阵中的神勇表现,对这个少年敬若神明,见他要走,纷纷起身向他施礼,突吕、突吕不部的部众和江朔相处多日,更是涌上来要抓他马的辔头,契丹风俗中,为人牵马是最高的送行礼节,江朔急于追赶独孤湘,怎得空与众人寒暄道别?他口称“得罪,得罪!”不敢稍停,催动老马向前直冲。
甘草玉顶黄又名龙骧天马,何等的神骏,听小主人催的甚急,撒开四蹄如腾云驾雾一般,虽然在林地之中左突右闪,仍然前行的甚速,契丹骑士如何抓得到他的辔头,一眨眼的功夫,龙马便穿出人群,去得远了,契丹人见龙马神骏,对江朔的敬重更多了一重,都遥遥伫立目送他远去。
独孤湘所骑桃花叱拨虽也是千里良驹,但毕竟不如龙骧天马,更何况还驮了两人,江朔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独孤湘,在她身后喊:“湘儿,我来啦,你等等我!”
独孤湘却不回头,江朔催老马赶上桃花马,再看湘儿在马上将独孤问横着抱在身前,泪眼婆娑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江朔有道:“湘儿,是我!”
独孤湘这才注意到江朔来了,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对着江朔哽咽道:“朔哥儿,爷爷……爷爷不行了……这可怎么办?”
江朔闻言大惊,忙向独孤问脸上看去,只见独孤问面色灰暗,鼻息微弱,出气多入气少,眼看不行了,江朔忙牵住桃花马的辔头,止住二马,将独孤问抱下马来,扶着他盘膝坐好,以右手一搭独孤问的脉象,只觉爷爷心跳的极快,气息却极其微弱,忙以左手按向独孤问的背脊督脉灵台穴,同时右手握住神门穴,向他心脉中注入内力,助他抗毒,内力入体运行了几个周天,才见独孤问面色灰色退了不少。
江朔见独孤问心脉复稳,心下稍定,对独孤湘道:“东岩子赵夫子曾中过安庆绪刀上的蝮毒,想来很可能和高不危用的是同一种毒药,但赵夫子只是拿手指弹了一下刀背,并未被刀刃所伤,饶是如此他也险遭不测,还多亏白兄献药,才转危为安。”
独孤湘急道:“是什么药?这里可能配制?”
江朔道:“是一种只有半边花的奇异草花……”说着他东张西望,却哪里这么巧就能见到这草药?别说在松漠中无从寻找,那日白猿带回草药,江朔可也不知是哪里所采摘,就算现在把他放在茅山之中,也无处去找这草药,想到此处,江朔不禁挠挠头道:“湘儿,我一时也不知何处去找这草药啊……”
独孤湘原本听江朔说茅山中白猿曾以奇花异草替赵蕤解毒,可还抓到了一点希望,此刻江朔却说无处去寻药,不禁又止不住地流泪,她边哭边道:“朔哥,那可怎么办?那可怎么办?要不你给我好好讲讲这草药的模样?我们分头好好找找。”
这时独孤问得江朔内力相助,昏昏沉沉的头脑稍觉清朗,开口问道:“朔儿,你说的可是一种藤蔓纤细,粉紫色的小花,花萼上只有半边有花瓣。”
江朔连忙点头道:“是,是,就是这种花,原来爷爷知道。”
独孤湘喜道:“那爷爷你知道哪里去寻这种草药么?我们去找了来给你吃,就能解毒了。”
独孤问勉力睁开眼睛,望着独孤湘道:“傻孩子,哪有这么简单的……”
独孤湘道:“就算千难万难,我也要为你寻来那草药。”
独孤问微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保存体力,缓缓道:“这花呀叫‘半边莲’,又叫‘急解柔索’,只因它其貌不扬,藤蔓无力,只能匍匐在地缓慢生长,这种草药只生在江左之地,东岩子是江水上游蜀人,是以不知。”
独孤湘一听这草药是江南独有之物,希望再次变为失望,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
独孤问轻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好湘儿,别哭了,其实就算我们现在身在茅山之中,草药唾手可得之处,也是无用。”
江朔问道:“这却是为何?”
独孤问道:“蝮毒虽然厉害,却也并不罕见,山人多有配蛇药的,可解蝮毒,蛇药以多种草药调配而成,可比单一个半边莲有用的多,我得朔儿内力相助,逼出毒质,按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江朔道:“难道是高不危骗人,这不是蝮毒?”但他随即觉得不对,独孤问中毒的样子和赵蕤看起来可是差不多。
果然独孤问摇头道:“当是蝮毒,只是高不危有独门配方,加入了其他的毒物,才使得这毒药如此猛恶。”
独孤湘道:“但如你中的毒和赵夫子那日一样,他能只以一味半边莲解安庆绪刀上之毒,爷爷你为什么不行?”
独孤问道:“是了,东岩子解毒一靠草药,二靠自身内力……”
独孤湘急着打断爷爷道:“朔哥此刻的内力只怕还胜过当年的东岩子,就算朔哥内力不够,还有我,我们一起助你。”
独孤问只是微笑着缓缓摇头,江朔拍了拍独孤湘的肩头道:“湘儿,你莫急,先让爷爷把话说完。”
独孤湘这才住口,独孤问睁开眼,勉力抬手想抚摸一下独孤湘的脑袋,却只抬起几寸就感无力又放了下来,独孤湘忙伸手托住他的手掌,独孤问复闭上眼睛,缓缓道:“我听朔儿说那日东岩子只是以指弹刀背,皮都没擦破,就险些送命,我可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毒质进入血液,可又大不相同啦。”
独孤湘道:“那……那……那可怎么办?”
江朔道:“我记得北溟子前辈说他知道北地有一位名医,可惜他现在不知所踪,早知道就应该先问他那位名医住在何处,不至于如此六神无主。”
独孤湘道:“也不知谁得罪了他,大黄脸怎么突然就走了?”北溟子一直带着一张人 皮面具,那面具干枯发黄,因此独孤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大黄脸”。
独孤问道:“小妮子不要瞎说,北溟子本就是化外的高人,不可以常理度之,想来他并不想卷入奚族和契丹和燕军之间的纷争,对奚王做的腌臜事更是没兴趣,怕是一早就走了。”
江朔忽然想起还背着静乐公主的首级,小心地询问独孤问道:“爷爷,我把静乐姐姐的首级背来了,只是现在气候炎热,怕也无法携回南方吧?”
独孤问仍闭着眼睛,泪水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渗出,沉默良久才道:“朔儿,你刨个坑把她的首级埋了吧,人死如灯灭,入土为安便了。”
江朔“哦”了一声却不行动,他怕一松开手,独孤问马上就要有性命之危,同时心中暗暗觉得就这样将静乐的首级随意埋了似有不妥,正踟蹰间,忽听头顶树梢之上一人冷笑道:“此处穷山恶水,地脉险恶,怎能将契丹王妃随意埋在此处?”
江朔一惊,他方才精力完全集中于独孤问的伤势,竟然未察觉树上有人,湘儿却早已飞身跃起,长索挥出向着树上那人打去,江朔手抵着独孤问的经脉,不敢稍离,只听头顶“咔啦啦”树枝折断之声不决,也不知战况如何,不一会儿,一人翩然落下,站在江朔和独孤问面前,叉手道:“独孤前辈、溯之,你们好啊。”
独孤问并未睁眼,闭目微笑道:“珠儿姑娘,你来的可挺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