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回到京城,她敢肯定,她一定会陷入无尽的麻烦中。
她自认也不笨,可待在京城那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地方,她觉得,就凭她这时而灵光,时而不灵光的小脑袋瓜,撑死最多活俩月。
所以等祁璟宴兄弟俩返回京城大杀四方的时候,她就留在岭南,默默为他们祝福吧。
到时候找个山清水秀的小城,开个小饭馆,过她自己的小日子。
在那之前,她就先在慎王府落脚,想办法做点小生意,赚点银子,攒够买宅子买铺子的钱,以备自立门户。
这段期间,那就顺便帮大家伙做做饭好了。
就是不知道岭南的宅子现在是个什么价格,回头等到了地方,她出去打听打听,好给自己立下个存钱的目标。
说到房子,她又心疼起她那些没花完的钱了。
不过好在,因为当年身体康健的奶奶突然离世,她对生命是脆弱的这一点,有了更加真切的认知,觉得自己也有概率哪天突然离去。
所以她赚了钱之后,就找了一家比较靠谱的律师事务所立了遗嘱,并公证了。
遗嘱上说,如果她发生意外离世,那她名下所有财产,全都上交国家。
所以想起那笔钱,她心痛归心痛,却是十分庆幸,得亏她提前立好了遗嘱。
不然的话,那钱怕是要便宜那两个不配为人父母的男女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她当初没有立下那份遗嘱,那会不会,她也不会意外死了呢?
管他呢,死都死了,想再多也没啥用,不想了。
不过,以后她还是要避谶,少说晦气话,多说来财,来财,来财,来财……
孟羽凝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着来财,就听“嗖~”“嗖~”“嗖~”,几声尖锐的呼啸破空袭来。
穆云等人正站在甲板上兴致高昂地聊着这阵子吃过的菜式,闻声面色齐齐一肃,偏头看去。
就见左边河岸的树林里凌空射来几支箭矢,直直奔着他们的船射来。
穆云沉声一喝:“戒备!”
穆风正站在左边,当即抡起手中长枪,耍了个枪花。
叮叮当当,那几枚箭矢,全都被穆风打落江中。
孟羽凝脸色一白,觉得要是穆风晚出手那么一息功夫,她和屹儿怕是就要交代在这了。
可恨的是,她竟然就眼睁睁看着那箭朝她射来,都没反应过来要躲。
她生怕再有箭射来,抱着屹儿从凳子上下来,随后就地一滚,直接滚到祁璟宴的轮椅旁,带着屹儿一起,趴在了船舱的地板上。
祁璟宴:“……”
孟羽凝带着屹儿趴好之后,嘴里不满地嘀嘀咕咕:“老天爷呀,我说的是来财,来财,不是来箭!”
说完突然想起双腿还没好的祁璟宴,忙伸手拽住他袖子扯了扯,小声问:“殿下,你要不要也趴下?”
看着一脸紧张护着屹儿趴在地上的姑娘,祁璟宴嘴角抽了又抽,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错了,这姑娘不是逃命界的翘楚,合该称她为魁首才是。
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有心思笑,孟羽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甩开他的袖子:“爱趴不趴。”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穆风抡着长枪,穆山拎着长刀,又打落了十来支箭。
穆山憨憨地开口:“穆风,不是说兄弟们把人都处理掉了吗,这怎么还有?”
穆风也不知道,低声咒骂:“狗杂碎,当真阴魂不散。”
前两天,他带着两人和先前分开走的那些兄弟们联络上,之后让他们把在附近搜寻殿下的狗东西们处理掉,处理不掉的就先引开,好让殿下顺利离开这里。
兄弟们办事一向靠谱,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人埋伏才是。
听着两人的对话,穆云也不说话,只站在穆风和穆山中间靠后的位置,搭箭拉弓,嗖地一声,射出一箭去。
那箭力道强劲,速度极快,眨眼功夫,没入岸边树林,那边忽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随后没了动静,显然射中要害,死了。
可也只是停顿片刻,箭矢又射了过来,穆风和穆云再次拿起手中武器抵挡。
后边那艘船也遭到了袭击,护卫们应对得游刃有余,同样无人受伤。
粟央捡起一支被打落在船上的箭看了看,瞬间黑了脸,咬牙说道:“是冲老子来的。”
护卫们都看向他:“冲你?”不是冲他们殿下吗?
粟央提气,对着河岸高声喝道:“粟商,你个狗杂种,老子知道是你。”
“想对付老子,就光明正大滚出来,别跟你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一样,就会耍这种背地里下黑手的阴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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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了,以后都是晚上十一点半之后更新哈~
第28章
孟羽凝听到粟央的话, 抬起脑袋,有些驚讶:“殿下,这些人竟然不是来杀你的, 是来杀粟央的。”
祁璟宴:“嗯。”
孟羽凝听着外头的动静,发现剛才嗖嗖射个没完没了的箭,此刻竟然停了。
趴在地上的屹儿仰起小脑袋:“阿凝, 可以起来了吗?”
孟羽凝也不知道, 看向祁璟宴, 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祁璟宴嘴角勾了勾:“箭射不进来, 但你们若是喜欢趴在地上,那便随意。”
谁好好的喜欢趴在地上啊, 孟羽凝和屹儿齐齐爬了起来, 不过也不敢往前去, 一大一小就那么蹲在祁璟宴的轮椅旁, 悄悄探了半个头出去,看着外头的动静。
粟央喊完那句话之后, 箭矢停了,河岸上安静下来。
不多时, 一个衣着打扮和粟央十分相似的男子从林子中现身出来, 那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 五官和粟央有着四五分相像。
众人都有些意外。他们以为粟央口中那个“野女人生的贱种”是个比粟央小的, 这怎么出来个比粟央还大的?
孟羽凝也是纳闷,蹲着往祁璟宴这边挪了挪,和他说悄悄话。
“殿下,你说这个人,他一看就比粟央大那么多岁,那他娘和粟央他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粟央他爹亲生的吗?”
“还有,粟央他娘和粟央他爹在一起的时候,知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
“难道粟央的娘被他爹给骗了?”
屹儿见阿凝挪过去,也跟着挪过去,见阿凝仰着头看着哥哥,他便也歪着小脑袋看着哥哥。
祁璟宴望着一大一小两张写满好奇的脸,沉默一瞬才说:“不知。”
孟羽凝也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就是要找个人八卦一下,闻言说了声哦,继续看着外面的动静。
岸边的粟商目光幽幽地盯着粟央,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道:“阿央,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父亲十分惦记你,让我来接你回家。”
那声音十分阴冷,听起来让人格外不舒服,孟羽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粟央满腔怒火,张口就骂:“粟商你个狗杂种,少你娘的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告诉那死老头子,老子没有他这种薄情寡义的爹。”
“还有,少你娘的叫我‘阿央’,你不配。”
粟商脸色阴沉,目光阴森:“粟央,你说不让我学我娘手段阴狠,那我也好心劝你一句,别学你娘那般逞口舌之勇,因为,毫无用处。”
这句话激怒了粟央,他反手从腰帶上拿出笛子,吹了起来。
很快,岸边林中传来沙沙声,五颜六色的蛇一条一条从树林中涌出来,朝粟商快速游去。
“雕虫小技。”粟商讥笑一声,也摸出一根笛子来吹,那声调和粟央的笛声曲调相似,却更尖锐。
那些本来朝他爬过去的蛇,仿佛一下失去了方向,开始四处乱爬,还有的原地轉起了圈圈。
粟央凌空甩了下笛子,咒骂了一句,不再吹。
见他停下来,粟商也停下,那些蛇便掉头,悉数游回了林中。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粟央冷笑了一声,仰头一声狼嚎。
无数狼嚎隔空回应。
粟央架起雙臂,“粟商,老子劝你趕緊滚,否则待会儿狼来了咬死你,可别说老子没提醒你。”
粟商脸色一变,指了指船上的護衛们:“粟央,你可知你搭上的是何人?若和他搅和在一起,当心惹火烧身。”
粟央:“关你屁事,趕緊给老子滚。”
听着那一声比一声近的狼嚎,粟商黑着脸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穆云看了一眼祁璟宴,“殿下?”
祁璟宴点头。
穆云一声令下:“放。”
除了穆山和穆風几个拎着武器戒备着,其他護衛们一直拉着弓箭,严阵以待,此刻听到命令,齐刷刷松手,数支箭羽直直奔着粟商离开的方向而去。
“啊!”“啊!”“叮叮当当。”
两个人的惨叫声,伴随着金属相撞的声音传来。
穆云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阁下既然知晓我等身份,还敢如此放肆,这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
粟商讥讽的声音传来:“不过一个断了雙腿的废物罢了,记下又能如何。”
“放肆。”穆云冷声呵斥,一箭对着粟商的位置射了出去,他身后的護衛们也齐齐松手,又一波箭雨都朝着那个方向射出。
树林中,粟商几番仓皇躲闪,狼狈不堪地避开了射来的箭雨,阴沉着脸,帶领随从们加快速度离开了,连死了那几人的尸体都没管。
众护卫们只看到林中树枝晃动,并未听到人声,便知那人躲过了,又去拿箭拉弓,准备再射。
祁璟宴出言阻止:“罢了,先趕路。”
穆云等人应是,收起弓箭。摇橹的护卫们加快手上速度,朝前赶去。
一场風波有驚无险,总算过去,孟羽凝松了一口气。
可一低头,就见屹儿攥着两只馒头一样的小拳头,咬牙切齿,胸口剧烈起伏。
孟羽凝一把抱住小男孩,“屹儿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