羹儿细问要什么要求,般般答:长的好看一些,个头不能矮,要是家中独子。
前两条都忍了,毕竟姐姐这侍女长得也很漂亮。
后一条是什么鬼?
羹儿挠挠脑袋,“你连争家产的事都考虑上了?”
般般对着他脑壳来了一巴掌,“嫁人的事情,这些都很要紧。”她本身也不耐烦处理妯娌关系,所以干脆就这么替牵银考虑了。
羹儿没提,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
嬴政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无语了好半晌,说她风风火火的,“待亲政礼结束,你要怎么选都听你的,当下不是好时机。”
万一前脚刚选完,后脚人就跟着嫪毐反叛了呢?
羹儿一见这架势,扭头就想跑,“我先走了!”
——“等会儿。”
是嬴政的声音,羹儿身子一僵。
般般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羹儿,你犯了什么错?”
“我……”羹儿老实站着,郁闷的很。
“寡人命你跟着渭阳君办差,你自己说说你都办到何处去了?”嬴政说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乐意跟他处,滑不溜秋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羹儿嘀咕。
般般立即点头,“我同意,渭阳君就是的。”从前她与华阳派系的那群老头吵架,让渭阳君帮她说句话,他都当没看见,她可记仇了。
“……”教育小舅子,话还没说两句,妻子先倒戈了。
用脚指头都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第74章 摒弃偏见 “这仙果可以延续寿数吗?”……
嬴政将妻子哄去歇晌,出来后,羹儿立马连连作揖哀求:“姐夫,我真的与渭阳君相处不来,他老坑我。”
“您放过我吧!”
“我瞧他们就是看不惯外姓人。”
嬴政翻开茶盏倒了一杯,轻轻推过去,“哪国宗室不排外?在他们眼里,恐觉大秦宗室苦外卿久矣。”
听出姐夫口吻中的叹息,羹儿面上划过一丝犹豫,旋即老老实实又坐了回来。
“不过渭阳君针对你,怕不是如此吧?”他似笑非笑的抚着茶盏,轻飘飘看了一眼羹儿。
“……”羹儿托腮,干咳罢,“他孩儿不是也没事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三岁小儿正是脆弱时,你怎能将其丢进水里?”
“我三岁就会闭气,我以为他也会。”
嬴政:“……”
“渭阳君年逾四十,喜迎幼子,他能不与你拼命?”
“大不了我以后给他当儿子。”
个混不吝的。
嬴政绷着脸,嘴角微微抽搐。
“你配吗你。”
羹儿瞪大眼睛,指着嬴政道,“果然我姐不在,您原形毕露。”怎么还骂上他了。
嬴政:“啧。”
羹儿立即收回指着他的手指,脸上挂着与其亲姐如出一辙的‘心虚与理直气壮’。
嬴政最懂得如何拿捏这种头脑简单、横冲直撞的小子,他冲他勾勾手指,“你我比试一场,输了你听我的。”
羹儿闻言,眼睛猛地锃亮。
般般其实压根就不困,愣是被哄着小睡了片刻,睡醒不大舒坦,从云服侍她起身。
“王上与羹儿公子去了演武场。”
爱干嘛干嘛。
般般撇嘴,“我有些饿了。”
从云关切的服侍着她穿妥衣裳,“膳房备下了您睡前念叨的蛋羹,鲜嫩的鱼片点缀,可香啦,您看看是否要用些。”
般般点头,又要了鸡肉。
一通收拾准备,她坐下用膳,侍医说吃些鱼肉对胎儿好,是以膳房的膳夫们每隔五六日便会想着法子除腥做来端上饭桌,饶是爱吃鱼的表兄连着吃了许多顿都有些腻了。
从云比前两年成熟许多,虽然仍旧跟般般说话没个顾忌,有什么说什么,不过到了外头嘴巴严密的厉害,谨慎的密不透风。
“奴婢候立外间,听见王上与羹儿公子谈论宗室之事,说以昌平君与渭阳君为首的那些君候们十分排外,如今忌惮吕相还在,倒也没什么表现,若是王上亲政,少不得要起一阵动乱。”
般般捕捉到关键词,沉思过后倒是想起了一篇课文,名字叫做《谏逐客书》。
秦王读后幡然醒悟,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下令撤销了逐客令。
“或许会吧。”所以表兄是因为宗室抗议,真的要把那些外客全都驱逐?她怎么觉得理由没这么简单呢。
用了一顿膳食,嬴政带着一身汗臭味从外头回来,“你醒了?”他面露惊讶。
“还不是肚子里这个太能吃。”般般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梳洗后,嬴政带着她溜达消食,般般便说起了宗室所烦扰之事,“你很烦恼呀?”
“从云对你倒是忠心耿耿的很,看到什么、听见什么都要与你说。”嬴政哼笑一声,他倒不是反感,相反从云的做法在他看来是个合格的贴身奴婢,她的思维里也存在着很大的惯性,认为夫是夫、妻是妻,她站在妻这边,要完全的向着她。
不过他与表妹之间是一体的,这在从云的眼里恐怕不大好理解,她自幼长在姬家,恩爱如姬修与朱氏,也各自有自己的空间与秘密。
“那当然。”般般扯扯他的手腕。
“不烦恼。”演出来骗羹儿的。
当时他要走,一瞧见他脸上的忧愁,立马又坐了回来。
这个年纪的少年,总觉得自己最厉害,能帮大人分担烦恼,想替旁人办事,更急着体现自己的价值。
“我已经想好了。”他牵着妻子的手,两人漫步。
“郑国修渠一事,当年留了个缺口,我派昌平君去监督也有理由。待两月后加冠礼毕,定会被旧事重提。”
般般点头,“郑国是细作,原本要使疲秦之计,殊不知表兄知道他的意图,凭借大秦的凝聚力打破了他的计谋,转疲秦之计为强秦之策,不过这事只有昌平君知晓,去岁过年他还为此事找过你,你让他保密,处置了一批外传的罪犯。”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慢慢迟疑起来,“你是故意的?”
“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密,我让他继续监工,他心中也有数,未必不能意会我的意思。”说白了留着郑国这个缺口,就是等日后给昌平君提供借口,让他发起抵御外客的行动。
“待我罢免了吕不韦,便是收拾他遍布满朝簇拥与外客的时候,当年他为了著书招揽多少门客,不乏一些有才之士,尽都赋了官职,时至今日,大秦朝堂一大部分臣子都是他的人。”
这是嬴政不能容忍的,必须全部驱逐!
可当年嬴政才十五六岁,他竟然那么早就开始铺垫了。
难怪昌平君身为楚国公子,却愿意跪拜在他的脚下称王上,这就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若无宗室贵族的排外心理,这些计策无施展余地。”
般般发牢骚,“他们不乐意,我能理解,大秦多年启用外臣,宗室与贵族们怎会乐意呢?这可是实打实的官位与爵位,都被别人抢走了。”这与空降无异,长久以来,嬴姓宗族几乎陷入了徒有虚名、无实权的境地。
嬴政却道,“秦国处于边陲地带,隔绝于六国之外,从来不被列国看得起,秦国起家于养马之术,在他国看来本就非正统,秦人排外自然也是因为外人同样在排挤我们。”
这个角度新奇,般般从未想过,她眨眨眼睛 ,“是因为秦人都特别会养马,身强体壮才有的功劳吗?”
“算是吧。”嬴政被她的语气逗笑,“所以就连秦国女子也特别彪悍泼辣,很多男人向往东方六国淑婉温柔的女子,可惜她们看不上秦人,秦人爱打仗,到处割据地盘,在她们看来不可理喻,因而称他们为蛮子。”
秦王好歹被骂的稍微好听一些,谓之‘虎狼之君’。
“你也向往啊?”般般皮笑肉不笑,扯着他的脸,要他说个清楚,“不然今夜就请大王去睡马厩了。”
“想必大王拥有祖上的天赋,也特别会养马喽?”
这话若是寻常人说,能被车裂许多次。
“我唯向往一人罢了。”
嬴政忽然不觉,反而道,“马没养几匹,都交给宫人了,倒是特别会养兔子。”
般般:“?”
脸颊猛地涨红,她都气笑了,“有病。”
大白话,骂的直击心灵。
前有马儿取名为白兔,后有养兔子。
瞬间让般般想起她少女时,苦于姑妹身子丰盈,而她是个平板……现在,的确是不一样了,关键还真都是他的功劳。
他来劲了,要她回答对不对。
秦驹带领一队寺人送贡礼,迎面撞见王后踢王上,后者不偏不倚,他不躲开说了句什么,惹得王后握拳频频锤他手臂。
秦驹扭头便招呼人等会儿再过去,他已然习惯王上与王后打情骂俏,那些个寺人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眼瞪成了鸡蛋,忍不住想偷看,被他按头撅了回去。
两人闹腾了会儿,还是般般先发觉秦驹等候在一侧,赶紧叫人过来了。
各地呈送的奏疏被一封封累在匣子中,那些贡礼成箱成箱的。
若非般般提前将纸弄了出来,这会儿光是运奏疏的秦简恐怕都要好几车。
嬴政一看到这些便脸黑头疼,“各地的奏疏无甚意义,尽是废话,一句问安能翻来覆去讲许多遍。”再加上送的都是没什么稀罕的物件,也是他素养好,不至于回一句‘滚’和‘闭嘴’去浪费纸。
其实心里把人骂开花了都。
“有的地儿送的还挺有趣的呀。”般般弯起嘴角,看来只有她能懂开盲盒的快乐,不由得乐滋滋道,“我来看!”
“这个箱子沉甸甸的。”般般找出对应的奏疏展开读了起来,读了两行字她立即将奏疏丢掉,“快打开这个,里面是萘果!”
“酸涩难吃。”嬴政评价,“你不是不爱食萘果?”
“奏疏上说,此为蓬莱的栖霞萘果,生而青,熟至金黄,数远就能闻到风中飘香,吃了还能养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