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并没有坐军车,是步行离开的。
所以大概率是,俩死对头相互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要找个地方去吵架。
但倔犟如祁嘉礼,他甚至不会坐赵军的车,他是步行。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公安不知道,部队也不知道,赵凌成或许会知道,但他已经进审讯室了,还出不来。
马骥就有点头疼,接完电话又回来,找陈棉棉:“你说老军长他们能去哪儿?”
陈棉棉却说:“我应该能找到,但咱的火车啥情况下才可以临开?”
妞妞有大棉袄的,还是曾丽给买的,一裹上,再用她的貂皮一裹,倒也不冷。
陈棉棉也没想到事情会是突然发生的,想到一个地方,但她走不了,毕竟基地只有两班火车。
不过马骥却说:“你如果确定能找到人,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基地。”
陈棉棉一思索:“公路已经通车了?”
从泉城到基地有公路的,但之前一直说没修好,不通车。
不过其实只要有紧急情况,哪怕公路有一截子不通,绕到戈壁滩上,一样能通行的。
既然陈棉棉说她能找到人,马骥得先打个申请,赶紧带她去找人。
但他开着吉普车回院子接人,却见裹的像只大熊一样的陈棉棉肚子鼓的厉害。
她抖了抖胸脯,露出两只圆圆的,亮晶晶的,星星一样的大眼睛。
马骥下意识就笑了:“妞妞呀。”
谁不喜欢眼睛大大的,睫毛颤颤的,皮肤白白,乖乖的小可爱呢。
但他皱眉头:“这么冷,孩子就不带了吧?”
那哪行呢,在今天,妞妞就是核武器,是俩老头的威慑品。
基地也有好车的,就比如马骥今天开的,苏式的指挥车,真奢侈啊,车里还有暖气呢。
妞妞耸屁屁扭脑袋,妈妈只好举起她,让她看窗外。
灰茫茫的窗外只有枯草和砂地,鹅卵石,它好大啊,大的仿佛没有边界。
……
第46章 秘书
汽车当然比火车快得多。
新公路一马平川, 马骥直接飙到了120码。
这个速度从基地走泉城,最多只需要40分钟。
马骥原来做过赵军的警卫员,对老爷子有感情,也是真心实意担心老爷子。
他说:“要不是上回嫂子你组织的下放活动, 祁政委都不会专门去探望祁嘉礼的, 因为他是罪大恶极的□□, 咱们老军长专门跑去找他, 万一被牵连了呢?”
又说:“而且祁嘉礼那个臭脾气,万一把老军长打出个三长两短呢?”
泉城并不大,但前后左右全是大片的, 荒无人烟的戈壁滩。
赵军和祁嘉礼之所以要躲起来会面, 也是因为他们的身份都太敏感。
赵军哪怕退休了,也还是空军的军事顾问,出行还有专列火车。
祁嘉礼通苏的问题太严重, 叫他没可能再翻身。
但说句难听的, 万一吵急了, 他把赵军打一顿或者打死。
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被枪毙, 但空军方面如果没了赵军, 那叫重大损失。
……
已经能看到泉城的地标,钢厂的1号高炉了。
妞妞也已经是个大宝宝了, 视力很好的,她手指远方的高炉:“呜?”
那个黑黑的, 高高的是什么呀, 看着好新鲜的样子。
陈棉棉耐心教她:“那个叫,炼钢炉。”
妞妞似懂非懂,用婴语来表达:“呜, 呜呜!”
这段时间一直窝在家,院子都没去过,却突然就上了戈壁滩,孩子好兴奋的。
她两只小手巴着窗户耸屁屁,要妈妈肘着她站起来看外面。
但突然,疾驰中的车一个猛拐,妞妞的头碰上窗玻璃,咚的一声。
陈棉棉忙把她抱了回来,问:“碰疼啦?”
六个月的小婴儿,在家还没磕过碰过呢,果然是碰疼了,都撇嘴了。
但小手摸痛的地方,她没哭,只扬起头说:“呜!”
陈棉棉轻轻吻了一下:“这样?”
小婴儿嘛,哪里痛痛就要妈妈亲亲,亲一下她就觉得不痛了。
陈棉棉上辈子常开车出去自驾游的,有经验。
她说:“马科,刚才是横风吧,你不要走神,握紧方向盘,可别让车侧翻了。”
马骥已经修正方向了,但说:“嫂子居然懂横风,谁教你的?”
戈壁一望无垠,公路一马平川,人们开车时就会习惯性麻痹,只踩油门不紧握方向,但肉眼看不到的横风会在突然间将车掀翻,马骥刚才就是,麻痹大意了。
但要致车侧翻,车速至少要在一百码以上。
而如今的公路,能让车跑一百码的都不多见,所以马骥都是头回经历。
但别看他只是随口一问,那是他作为警卫的警觉,陈棉棉的知识点,又超纲了。
她也察觉了,笑着说:“在学校的时候,听老师们讲过。”
马骥笑着说:“赵总工送您读红专,是个非常英明的决定。”
军事基地查间谍不是一个时段或者一天,而是随时都在进行中。
马骥警卫科长的职业警觉,陈棉棉的知识点一超纲,他马上就能察觉。
但她反应也够快,马上给自己打补丁,圆了谎。
别人是两年义务兵,一生军旅情。
她的两年红专成了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哪里搬。
这就要进城了,陈棉棉又对马骥说:“咱们直接上钢厂。”
再解释说:“天气这么冷,他们不会出城的,人肯定还在钢厂内部。”
马骥觉得不对:“如果人在钢厂,严书记不就能找得到?”
陈棉棉笑了一下,没说话。
那可是俩老司令,有脑子的,只要有意要躲人,一般人哪能找得到?
这是一条新公路,设有路障,还有卫兵把守。
但见是基地的指挥车,卫兵们立刻就打开路障了。
马骥一脚油门,不过两分钟,车已经到钢厂大门口了。
赵军从核基地开来的也是一辆指挥车,就停在钢厂大门外。
严老总果然还没找到人,带着一帮人,正在车旁急的团团转。
远远看到马骥开车来,他迎了上来:“马科长。”
见陈棉棉在后座,他拉开了车门:“小陈,你知道老军长去了哪里吧。”
外面呼呼的冷风扑进来,陈棉棉忙把闺女裹了起来。
她正想说什么,一个女人上前,解下脖子上围巾递了过来。
女人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笑着说:“快用我的围巾,别冻着孩子。”
再说:“你就是小陈吧,听说老军长出门时没有带药,但我这儿有药。”
严老总说:“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地委的柳秘书。”
河西地委的柳秘书,柳艳同志,那就是祁嘉礼的前女友了。
她后来还跟一位军区领导结过婚,但对方去世了,而她目前依然住在军区。
她的皮肤很白,而且是天然的白皙,面相显得特别亲和。
陈棉棉跟她握手:“柳秘书好。”
柳秘书上了副驾驶,解释说:“老军长这趟来,地方全程由我接待,我陪你们一起去找人吧,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省里和军区的领导会问责我的。”
马骥觉得不太合适,因为柳秘书和祁嘉礼曾经的关系大家都知道。
她找赵军倒没所谓,但如果祁嘉礼也在,那得多尴尬?
不过他只心里这样想,不会说出来的。
毕竟当初柳秘书举报祁嘉礼,那叫肃清党内反革命,是正义之举。
他要表达不同看法,也得被打成反革命。
陈棉棉吩咐说:“马科长,直接开车进钢厂吧。”
又要来柳秘书拿的药,见是阿斯匹林,她收了起来,并说:“谢谢柳秘书费心。”
再说:“自我介绍一下吧,陈棉棉,一名小小的革委会主任。”
柳秘书回头说:“我一路都在听老军长夸你这个孙媳妇呢。”
再看妞妞,她又说:“你闺女可真漂亮。”
说话间车已经进厂区了,前方有个标识:人防工程,向右300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