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棉棉于是吩咐马骥:“向右拐,走300米。”
这才又对柳秘书说:“我也总听我小姑提起您,说您的工作搞的非常出色。”
柳秘书和赵慧只是认识,不算好朋友。
因为她总喜欢给赵慧介绍对象,慢慢的,赵慧就不跟她联系了。
她说:“咱们西北穷,工作也很难干的,我的工作,也就马马虎虎吧。”
再说:“老军长是不是电话跟你讲过,他在什么地方?”
赵凌成是两个小时前,直接给严老总打的电话,说赵军去了红旗农场。
而这位柳秘书,本来一路都陪着赵军的。
但她没有权限去核基地,所以这几天是住在泉城,钢厂的招待所,等着赵军从核基地回来,再陪同照顾他。
听说情况后,她和严老总就一起坐车,去红旗农场找人了。
但在半路,他们就碰上赵军的车折返了。
严老总开的是辆老敞篷车,只能跑60码,但军事指挥车能飙到120。
所以他们碰到了人,但是没追上,等到钢厂时赵军就不见了。
严老总派了手下们,正在满城,甚至戈壁滩上找人。
但陈棉棉目的明确的进了厂里,难道说,赵军提前知会过她,说自己在哪?
柳秘书想知道这个,想要答案。
陈棉棉却说:“柳秘书,咱河西的土豆特别好吃,,但有个问题,虫子太多了。”
柳秘书一愣,说:“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又说:“土豆属于农作物,偶尔一两颗切开有虫子,也算正常吧。”
陈棉棉又问:“之前您从来不知道土豆虫害的事?”
柳秘书笑着说:“我还真不知道,今天也是头一回听说。”
土豆里面生的虫子,名字叫地老虎。
有它寄生,土豆表面是好的,但里面不但生了虫,瓤子也会腐烂掉。
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于河西大地上,柳秘书却是头回听说?
那她的工作态度就不是好,而是很差劲了。
而革命委员会成立的初衷,就是要批判,惩罚这些拿着干部的薪水,却不干工作,甚至贪污受贿的贪官和庸官的,柳秘书即便没别的问题,她至少不作为。
且不说她的事。
马骥刹停了车:“嫂子,前面是家属区了。”
陈棉棉一看外面,说:“停车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就好。”
柳秘书一看,却说:“老军长是去防空洞了吧?”
家属区旁边是钢厂内部的防空洞,平常人迹罕至,也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看来他们是躲进防空洞了,也就难怪大家满城找却找不到了。
柳秘书行动迅速,已经下了车了,帮陈棉棉拉开车门:“咱俩一起去吧。”
马骥也下车了,陈棉棉看他:“你和柳秘书在这儿等着就好。”
马骥就等这句话呢,拦住了柳秘书:“听嫂子的,咱不去,咱就在这儿等着。”
祁嘉礼和赵军肯定在一起,柳秘书要去了,那叫火上浇油。
不过看陈棉棉还抱着孩子离开,马骥依然很头痛。
祁嘉礼的脾气他是领教过的,他如果咆哮吼叫,吓到妞妞了呢?
那么小的婴儿,要被吓到,夜里会做噩梦的。
同一时间,赵凌成刚刚听完审讯,骑着摩托,也正在往泉城赶。
赵军本来心脏就不好,到西北之后又患上了肺炎,今早起来还在发烧呢。
而他之所以非要来找祁嘉礼,是因为他反复沙盘推演,在地面战争方面发现一些问题。
那个问题只有祁嘉礼经历过,有经验,也有应对的办法,哪怕是劳改犯的身份,他也必须帮助高层,解决那个难题。
可祁嘉礼还年轻,不像赵军不要权,只奉献。
他还有野心,想要指挥战争的,他不但不会奉献,甚至还会狠狠骂赵军一顿的。
赵军所有的工资攒下来,寄给妞妞买奶粉了。
可他甚至直到现在还没见过妞妞呢,要被祁嘉礼气死,岂不屈得慌?
但其实赵凌成不需要那么着急的,因为其实妞妞,马上就要跟她的太爷爷见面了。
……
穿过一个巨大的煤渣淮,有个矮矮的,但宽宽的棚子,棚子门虚掩着。
陈棉棉一敲门,立刻出来个小勤务兵。
小勤务兵朝她敬礼:“对不起,大姐,这里有军事活动,暂时禁止进入。”
陈棉棉开门见山:“我是赵军同志的孙媳妇。”
勤务兵愣了一下,但也立刻打开了门,说:“人在下面。”
为什么陈棉棉猜得到,俩老头是在防空洞里。
因为祁嘉礼工作的煤渣堆,就在防空洞顶上,所以当时的情况应该是,祁嘉礼朝着赵军努了努嘴巴,俩人就心领神会,把车扔到外面,然后一起进防空洞了。
里面不是楼梯,而是一个倾斜的,漫长的大下坡。
陈棉棉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看来人离得不远了。
防空洞里有灯,小电灯泡,发着幽光。
妞妞扭着头钻出妈妈怀抱,两只大眼睛里盛满了好奇:“呜?”
陈棉棉嘬了闺女一口,说:“嘘,不讲话。”
妞妞学着妈妈的样子也嘟嘟嘴,但她只会说:“呜。”
下面太黑了,陈棉棉只能一手抱娃,一手摸墙,慢慢往前走。
但她人还没看到,已经听到声音了。
祁嘉礼嗓门洪亮:“老子要不通苏,跟苏方高层搞好关系,哄着他们天天喝大酒,醉熏熏,你们空军哪来的机会偷机密情报,老子为了换情报给苏方高层送金条,你们呢,他妈的,卸磨杀驴,举报老子!”
再说:“为了整老子,他妈的还搞美人计,恶心!”
咳嗽的是赵军,他说:“是你锋芒太过,竖敌太多,才会墙倒众人推的!”
再说:“柳艳也只是遵照政策,什么美人计,别说的太难听了。”
祁嘉礼冷笑:“谁像你啊,滥好人,窝囊废,谁的臭脚你都愿意捧,申城派有一个会打仗的吗,没有,一帮马屁精,而你呢,软骨头,不但自己跪下,还要拉着我一起跪,你休想!”
赵军说:“总得有人要干活,不然就要吃败仗的,年轻人不会干,不就得我们来吗?”
祁嘉礼再冷笑:“我骨头硬,我跪不下去,赵老贼!”
赵军捣拐杖:“日你爹的,要不是老子力保,你家祁延安还能在岗工作吗,你不识好歹!”
祁嘉礼说:“让他下放好啦,谁要你当滥好人的……谁!”
赵军也猛得站了起来:“什么人,来干嘛的?”
当然是陈棉棉和妞妞啦。
太黑了,她也才看清楚,俩老头各占一张凳子,面对面的坐着呢。
她刚才怕绊倒摔了妞妞,专心走路,也没想到俩老头吵的那么直白露骨,她都听了个心惊肉跳。
既被发现了,她大声说:“爷爷,是我,小陈。”
因为看不清嘛,俩老头听她声音挺年轻的,皆吓了一跳,心说别来的是红小兵吧。
祁嘉礼行动迅速,已经朝陈棉棉走过来了,手里还提着铁锹。
要是红小兵,他的脾气,一铁锹就敲头上了。
但攥着铁锹走了几步,他却笑了:“小陈啊,你这是,发胖啦?”
陈棉棉怕人说她奢靡,所以把貂皮穿在里面,外面还罩着件呢子大衣。
乍一看就像个200斤的胖子,她的前胸还特别鼓。
不过祁嘉礼只闻了闻,立刻就轻声说:“我的妞儿,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妞妞用的香皂是目前国内能买到的,最贵的一种。
它是很浓郁的茉莉香味,再带上婴儿特有的奶味儿,祁嘉礼记得这味道,奶香茉莉,简直可爱。
妞妞听到声响,也正外拱呢,陈棉棉于是止步,把她放了出来。
正好头顶一盏小灯泡,照着她圆圆的小脸蛋。
而且一看到祁嘉礼,小家伙立刻伸出了小手:“呜,呜呜!”
她脑海深处还有关于瞎瞎的回忆,闻到臭臭的味道,她就又想起瞎瞎了。
祁嘉礼也没想到三个月没见,妞妞对他还是那么热情。
而人见了婴儿,是会自然学说婴语的,他也笑着说:“呜,呜呜。”
又说:“还记得我呀,爷爷。”
妞妞当然记得瞎瞎啦,她还试图要抓呢,挥舞她的小手:“呜,呜呜。”
陈棉棉这是头一回见赵军,因为这几年他都没回来过。
她再上前一步:“爷爷,我是小陈。”
话说,祁嘉礼能被所有人针对并且下放,他的性格就有很大问题。
赵军年龄大,反应慢,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