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推理,想到的应该就是正确答案。
她其实也没见过水壶,但记得黄蝶曾经借过姜瑶的帽子。
她想到了:“水壶是进口的吧,如果是,应该在姜瑶的宿舍里。”
再解释:“曾风把水壶送给了姜瑶,但之后黄蝶应该暗示过姜瑶,说那个水壶比较贵重,普通人背着可能会被红小兵揪辫子,所以她从来没往外背过。”
水壶有隔层可以藏东西。
曾风为了讨好姜瑶,就转手送给了他。
所以他自己一直用的,是个掉了漆的行军老水壶。
黄蝶那天之所以借姜瑶帽子,应该就是为了说明那个水壶有问题。
赵凌成总说她笨,但陈棉棉觉得她可聪明了。
她成功把东西藏在一个单身女兵的宿舍里,一般人谁能拿得到?
妞妞吸口面条抬头,咦,爸爸和马伯伯已经不见了。
……
涉及一个军分区的司令,天大的事情,哪怕再保密,外人也能感受得到。
吃完面,穿过军区回宾馆会比较近,但等陈棉棉再折回去时,不但她进不去,门口还聚着一帮本地家属,门上站了两位营级军官,据说是紧急任务,临时封锁。
陈棉棉也不知道赵凌成和马骥能不能进单身女兵宿舍。
但当然,如果他们进不去,她就更进不去了。
推着妞妞绕远路,她从黄河边走,就见有五六个团级军官带着警卫,一步一个人,弯着腰,在黄河边的绿化带里仔细搜寻,而那帮团级军官,就是曾司令带来的。
那也意味着曾司令已经在殊死搏斗了。
因为他现在派给下属的并非公务,而且是销赃类的任务。
一旦找不到东西,上了军法,他的罪还得多添一条:违法调动军队!
陈棉棉在过马路,扭头看绿化带没注意,远远听到一声喇叭,忙退回马路边。
是黄秘书开着车,他脸色蜡黄,眼神直勾勾。
曾司令坐在后排,脸色只比秘书的差,而且车经过时刹了一脚。
曾司令望着窗外,眼神里满是怨毒和憎恨。
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只那一眼陈棉棉就知,他要不倒台,她就得倒霉。
因为在法庭上,是她突然站出来,提醒曾风,也动摇了黄蝶。
要不然,曾司令何至像此刻一样被动。
车经过,黄秘书突然说:“司令,要不这样,我亲自开车,去国道截人?”
曾司令违规封锁军区的事,副统帅的俩手下因为住在宾馆的小洋楼,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运气好的话他们会直接离开,暂时也发现不了。
但雷鸣在距省城80公里外的银城,也已经在往回赶了。
那么黄秘书要不要去制造一起车祸,为找找到并销毁证据争取时间?
曾司令掏出枪来,本是想安排黄秘书去拦雷鸣并制造车祸,甚至开枪杀人的。
但他突然哑声问:“马骥和赵凌成呢,去了哪里?”
黄秘书还没反应过来,曾司令怒吼:“黄蝶的特务证,应该就是他俩找到的。”
又说:“废物,蠢材,他们去过申城!”
这回只要还能平安度过,他不会放过赵凌成夫妻,更不会放过马骥。
去年在申城,马骥和赵凌成就找到东西了,但一直悄悄揣着。
当然,如果不是他们瞒的紧,曾司令早想办法拿到手,并且销毁掉了。
他不是为了黄蝶,是为自己如今的权力和地位。
路过一个门岗,曾司令再吼:“问警卫啊,找赵凌成!”
黄秘书办事是真得力,听岗亭的卫兵说没见过,但并不离开。
就从这儿打电话,调查赵凌成的行踪。
曾司令坐在车里,这时对黄蝶就不说爱了,想起来也只觉得恶心。
他还恨自己意志不坚定,要做出那种蠢事。
他也不知道黄蝶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证明俩人之间有染。
可她那么笑,就意味着有底牌,他也必须找到。
他已经是人精了,能在大概半个小时内就修正错误,并直找关键人物。
而且特别巧的,这儿恰好是单身女兵宿舍的大门口。
警卫只是列兵,也是军区最不起眼的存在。
但只是中午一顿饭的功夫,其实警卫们已经知道法庭发生过的所有事了。
黄秘书颤抖着手拨打电话时,一个卫兵悄悄抽走了张纸。
那张纸也正是赵凌成为了进女兵宿舍而写的告知书,此刻赵凌成和马骥拿着水壶刚好出宿舍,当然了,也恰好看到曾司令的车,俩人就又悄悄折返回去了。
大白天的,军区为数不多的女兵全去上班了,空无一人。
那是一只法式行军水壶,特别有质感,沉甸甸的,外表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马骥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只怕万一不是它。
而现在的情形是,哪怕他们越级反应,只怕都赶不上曾司令的速度。
赵凌成小时候见过这种水壶,将它翻过来摸了片刻,掏出钥匙来在漆面上刮了几下,可见油漆下面有个螺母,再将螺母一撬,自壶口位置,水壶分成了两层。
曾司令的车离开了,马骥也看到黄蝶藏的东西了。
他语调里满是惊讶:“怎么是这个?”
……
陈棉棉到宾馆时曾云瑞和李开兰都已经离开了。
妞妞喜欢弹簧床,去年还要爸爸抓着跳跳,但今年就可以自己跳了。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看书,所以跳一会儿就又坐着看书了。
陈棉棉担心她看坏眼睛,瞅着外面看了会儿,瞧着挺热闹的,她就回头说:“妞儿,快过来呀,看好玩的啦。”
妞妞伸双手:“妈妈,抱抱!”
到了窗口孩子一看,远远手指:“爸爸,那xi爸爸!”
这次他们开的房间靠向马路。
而从首都来的那俩位,副统帅的人看来是要离开了。
曾司令赶来了,还有几位师级军官在宾馆门口,列成长队正在握手送行。
他满脸堆笑,因为首都来人既没干扰庭审也没深入追查。
那也意味着,部队最高层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按理今天他的案子也结不了,他也还能苟一段时间,找个舒适的落马姿势。
但他毕竟来的不久,也只调换了中层,警卫方面就有了疏漏。
而且说成是脏手套,那他在做脏事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可依靠,黄秘书。
黄秘书开着车,此刻也正疯了一样在四处找赵凌成和马骥。
面对特种军人他当然不敢开枪,但是他可以以刹车失灵为由制造车祸呀。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曾司令一旦翻车,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但他连赵凌成和马骥的影子都没找到。
因为他问的全是警卫,警卫们指给他的,也全是错误的方向。
宾馆楼上,陈棉棉都没看到赵凌成,还对妞妞说:“看脚下,好多车呢。”
又说:“你爸爸应该还在别处忙着呢,不在这儿。”
但她语声一顿,因为穿过落光了树叶的枯枝,她确实看到赵凌成了。
还有一辆破嘎斯,疾驰到军区门口,又陡然刹停。
紧接着听到楼下隐隐响起一阵惊呼声,她低头,就见好几个军人扶着曾司令。
他从上午庭审起,脸色就一直是蜡黄色的。
但此刻已经变成惨白色了,两个师长正在问:“司令,您怎么啦,司令?”
老嘎斯是雷鸣的车,因为黄秘书没去阻拦,已经到了。
赵凌成这回也不遮掩了,就把证据,那只水壶隔窗直接递给了雷鸣。
而那只水壶曾司令在黄蝶家见过,褐色,上面有一行法语,她原来当成摆件的。
黄秘书为什么没抓到赵凌成。
赵凌成又是从哪里找到的水壶?
号令了整个军区所有营级军官戒严,团级军官为他地毯式搜索赃物。
可赵凌成就那么寻常的走出来,把东西递给了雷鸣?
曾司令还没有被正式批捕,但脸上只剩一种神情,大势已去之后的崩溃。
他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完了,当然,黄蝶也完了。
她以为自己把东西藏的够深,就能用来要挟法庭,求个轻判?
何其可笑,此时距离庭审结束也不过四五个小时。
曾司令哄上级一直是一把好手,也终于送走了副统帅的手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