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棉棉跟赵凌成讲过自己赶走秦小北的计划,其中有一环就是枪。
而且不是易走火又瞄不准的土枪,是带倍镜的机关枪。
魏摧云当年带过兵,而他这种老将领,都有在缴枪时私自拿枪的习惯。
所以他家肯定有枪,有手枪,也有机关枪。
陈棉棉说要收拾秦小北,他举双手赞成,但要他的枪他可就翻脸了,不给。
他眼看出门,赵凌成关上了门,手指:“好好说话。”
陈棉棉则说:“如果你不肯拿出枪来,就现在,立刻把你的枣红马送给曾风。”
魏摧云是媳妇可以不娶,但马非养不可的爱马之人。
而且他吃软不吃硬,他耍赖了:“我的枪不给,马我更不给。”
见陈棉棉欲说话,再说:“我是驴日的,是白泡子,是倒杵爷,随便你怎么骂,就不给。”
他都这样说了,你再威胁他也没有效果的。
陈棉棉主动帮他拉开了门,伸手相请:“魏科长可是大英雄,我怎么会骂你呢?”
魏摧云也说:“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我是狗熊,再见。”
陈棉棉学的是上回的管秘书:“我们遇到了困难,很可能以后就没机会再见面了,魏科长,你可要好好建设大西北,让咱们西北人民早日过上好日子呀。”
魏摧云没那么深的沉府,不懂陈棉棉这一招叫以退为进。
更不知道她是见他硬的不吃,要来软的。
门开了,可他并不走,回头问:“陈主任,你这是啥意思?”
陈棉棉看赵凌成:“他有可能被下放,劳改,我们也要离开泉城了。”
接着又说:“很可能异地下放,所以我们大概去东北或西南,咱们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总之,你多保重吧,我们也很开心能认识你这么个朋友。”
赵凌成研发的火箭炮是魏摧云目前为止见过最精妙的。
正好是火车运送,他于是把玩过。
可如果赵凌成被异地下放,再也回不来,火箭炮技术还能继续革新吗?
魏摧云确实有很多枪,有他爸他哥的,还有他剿匪搞来的。
法律不允许私人藏枪,所以那些枪一旦暴露出去,就会被军队收走。
如果秦小北欺负的是他,他真能找头驴把那家伙日了。
但赵凌成不一样,他是个读书人,而且也不可能拿着导弹轰秦小北吧?
魏摧云不吃硬,但特别爱吃软的,他问:“要几把枪?”
陈棉棉习惯性的瞟了丈夫一眼,见他也盯着自己,收回目光说:“明天再定。”
魏摧云出门,脚步咚咚的离开了。
唐天佑洗好饭盆回来了,目光凶狠的像狼一样盯着赵凌成。
赵凌成转身,从旅行包里掏出一块抹布来,继续命令:“去,把桌子擦干净。”
唐天佑额头是破的,鬓角是肿的,忍辱擦桌子。
刚擦完,赵凌成丢来扫帚:“没看到地上脏的吗,把它给我扫干净。”
他一手始终摁着枪,兄弟斗法,唐天佑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当然,他也一直在观察,看赵凌成有什么弱点,他是必定要反杀的。
……
曾风拍完电报,还专门到乡下去找了一趟陈苟,等回来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
妞妞可喜欢住招待所了,因为一家三口都挤在一张床上。
她今天坐久了车,困的早,也早早上床,因为没书可看嘛,就在打盹儿。
如果曾风不进门,她就会早早睡着的。
因为另一个喜欢逗她的人,唐天佑被赵凌成强行锁到隔壁了。
可偏偏这时,曾风回来了。
赵凌成一开门他就硬挤进屋子,还故意问:“赵望舒,你睡了吗?”
妞妞一咕噜翻坐了起来:“唔,干爹。”
曾风越过瞪眼的赵凌成,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真乖啊,这么早就睡觉啦?”
赵凌成拿过一块白毛巾,示意曾风起身,垫到了他屁股下面。
再看表,说:“曾风同志,你该押着唐天佑回民兵了吧?”
曾风打哈哈:“马上就走。”
陈棉棉在厕所里洗漱,他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走,直等她从厕所出来。
他迎了上去,笑问:“主任,谁来负责剪刹车线呢?”
赵凌成语带恼怒,问:“好端端的,你剪人家的刹车线干嘛?”
曾风挠头:“咱们不是要制造车祸?”
但后知后觉又说:“这大西北,剪了刹车也没用吧?”
关于秦小北,他所设想的是灌醉对方再把车给对方开,制造车祸。
但他忘了一件事,在西北戈壁,人开车是不需要踩刹车的。
夏天车还有可能落水,但冬天到处结冰,车都不可能掉进水里,那怎么办?
当然,陈棉棉的计划压根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秦小北她去东风基地捉瞎瞎的时候见过一回,是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
人家老爹可是统帅级别的,他妈还特护短,如果搞车祸,他妈分分钟杀到西北来。
所以必须让那家伙犯罪,陈棉棉要做的也是诱惑秦小北犯罪。
就好比说,小将们是不被允许携带一些管制武器的,其中就有手枪和机枪。
但正规的枪都有编号,如果枪流传出去,丢枪和拿枪的人同罪。
同理,如果赵凌成把火箭炮给了秦小北,上面查下来,他们俩是同等刑责。
那也是为什么陈棉棉今天非要哄着,索要魏摧云的枪,因为她要用他的枪来陷害秦小北。
不过只是拿着枪耍一耍,打两发子弹,那个罪名并不严重。
所以陈棉棉要做的,是让秦小北和他的手下们不但拿了枪,开了枪,而且要捅出天大的篓子来。
她要让那些大院子弟捅的篓子直接震惊首都的机关大院,吓坏他们的爹。
再让他们的爹把他们乖乖押回家去。
但具体的事情明天再讲,她却问:“曾风,咱们军委的政治处有你的熟人吗?”
曾风说:“我干爷爷呀,他虽然退了,但原来是政治处一把手。”
政治处一直是申城派掌握,看来陈棉棉真问对人了。
她看一眼赵凌成,笑着说:“帮我个忙,在你和陈苟争第一小将的时候,我就支持你。”
河西只能有一个第一小将,曾风一直想当但没机会,但如果陈棉棉支持,第一小将就只会是他。
曾风竖大拇指:“说吧,什么忙,我一定帮?”
陈棉棉先看丈夫,赵凌成也是蓦的转身,去看乖乖坐在床上打盹的妞妞了。
妞妞看爸爸,笑指曾风:“干爹。”
赵凌成弯腰,轻轻吻了吻女儿柔软乌黑,奶香香的头发。
他总在见识妻子的机智,却也总被她惊到。
就在刚才,她巧舌如簧,就把魏摧云家里珍藏的枪给哄过来了。
此刻她只用一句没营养的‘选谁当老大’,就又哄的曾风愿意为她办事了。
而她其实是为了他,因为他之前和马骥去申城查案子,只得到了西北军区的允许,属于违法军纪,所以他现在再想去趟申城,审批就会特别难。
可他又必须去,他要找老云雀问个明白。
唐军座当时测血型,会不会是因为林蕴觉得,唐天佑是赵勇的孩子的原因?
唐军座的血型呢,云雀有留存吗,那个也可以做为佐证的。
他也可以找曾风帮忙,但是他给不了曾风利益,滑头如曾风,不会帮他的。
而如果是以金钱衡量,陈棉棉也付不起给曾风求情办事的钱。
因为他们俩口子生活太奢侈,还有赵军的退休金,经常还搞的钱不够花。
可是陈棉棉无中生有,变成一纸空头纸票来,曾风也愿意上钩。
因为曾强的自杀,曾风那位干爷爷对他很疼爱的,帮忙也不过一句话的事。
他爽快答应:“行的主任,我明天就给我干爷爷拍电报。”
再朝妞妞挥手:“干爹走啦,拜拜。”
陈棉棉送他出门,赵凌成跟过来提醒:“记得把唐天佑带走。”
多开一间客房也行,但是唐天佑那种垃圾,赵凌成才不给他开客房呢。
别看赵凌成毛病很多,还总是气鼓鼓的,或者浑身带着淡淡的死感,但其实他是个心肠特别细腻,单纯,而且柔软的人。
妞妞困的躺了下来,想睡觉嘛,就望着天花板在吃小手手。
赵凌成就在门口揽过妻子,紧紧环着她,埋头在她颈间,哑声说:“棉棉,谢谢你。”
他向来喜欢叫她小陈,那也是他的戒备心,他总怕她是演技精湛的间谍。
他也永远防着她,没有往家里带过一张图纸或者武器模型。
他甚至几次差点找领导,让私下调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