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父母后悔也晚了……
陈蕴:“……”
听得目瞪口呆,并且完全相信了。
阿嚏——
与此同时的走廊上,高明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婶子念叨你了吧?”李护国抬头,哭笑不得地打趣。
“前天才打过电话,况且我妹妹下个月要结婚,她哪有时间唠叨我。”
一锤下去钉子眨眼便没入了木板,高明叮叮当当几锤子之后,木架子的雏形就已经出现。
再看自己手上歪歪扭扭的钉子,李护国恨不得马上丢了锤子全扔给好友做。
转念又想到自己都已经成家得肩负责任,叹了口气又把订歪的钉子拔出来重新钉。
“要是高兰瞧见他哥上赶着给人女同志帮忙,会不会笑掉大牙。”李护国实在无聊,没锤两下就开始没话找话。
其他方面比不过,只能从比得过的方面入手,比如……成家早!
“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就兴你有对象不准我努力?”
在好友面前高明没有半点藏着掖着,笑纹从眼尾缓缓漾开,就像石子投入湖面的涟漪。
“认真的?”李护国问。
高明轻轻“嗯”了声。
李护国看向厨房,炒菜声似乎掩盖了周遭所有动静,包括两人的聊天内容。
“你可想清楚了?”李护国表情认真,还特意压低声音:“陈同志的家庭情况你也听说了吧!”
高明点头。
“高叔和婶子能同意吗?”
“他们为什么会不同意!”高明似笑非笑地反问,手下动作丝毫没停,又拿了张砂纸打磨起木架子的毛边:“只要姑娘人品好,我父母绝对双手赞成。”
父母为人高明自问有百分百信心,要是亲眼看到陈蕴,二老肯定百分百赞同他的眼光。
“我这不是担心会影响到叔叔的工作吗!”
“我看你是在保卫科看大门太久脑壳也跟着生锈了,我大嫂家什么成分?当时大哥大嫂结婚我爸妈有说什么吗!”
高明大哥是下乡知青,大嫂作为村里地主老财的后代没少挨批斗。
这样两个身份云泥之别的年轻人竟然相爱了,打算结婚前大哥写信回家,本来都做好了腥风血雨的准备,没想到就收到两行字回信。
[只看人品不问其他。]
[父母祝福。]
两人顺利结婚,在村里生儿育女日子过得很是幸福。
去年大哥得到回城通知,村里人本以为大嫂会被抛弃,没想到回城当天一家子都坐上了回城的汽车。
有大哥在前,高明丝毫都不担心父母会反对。
再说那也得先处上对象才能有下一步吧?
眼下才被拒绝……李护国的担心完全多余。
“都忘记了叔叔婶子不是我爸妈!”李护国沉下脸,举起锤子狠狠捶下去,板子哐当一声飞出撞到墙壁:“我应该担心自己。”
“婶子又给你打电话了?”
“烦!”李护国丢下锤子,越说越烦躁:“结婚证都领了还天天说三道四,简直就是吃饱撑的。”
高明把板子捡回来,接过好友的架子继续钉。
李家父母都在机关单位上班vb大吃一团,膝下就一个儿子,李护国从谈对象起他们就坚决反对。
软秋家庭条件是不错,可前几年父母病逝连唯一的奶奶也跟着去了,李家父母根本不同意儿子跟孤女结婚。
软秋猜高明是因为父母不慈不得已才来支援三线,其实说得是李护国和她才对。
远隔千里,两人终于能名正言顺结婚,还是难逃父母责骂。
“那你们就把日子过好让他们没话可说。”
“我知道。”
高明动作麻利,三两下就把架子钉好丢还给李护国:“我看你根本不知道。”
李护国:“……
“半年前我就跟你提过保卫科内部关系就跟那电路板似的碰谁都得跳闸,你偏不信……结果只能看大门了吧。”
李护国无话可说!
高明想让李护国写申请调到运输队工作,远离保卫科里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
可李护国觉着靠发小关照没脸,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结果下场就成了左右不是人,科长轻飘飘两句话就把人调去守大门,值不完的夜班问不完的好。
李护国肯定是后悔的……但也更加没脸提。
高明把架子放到走廊墙下,拍拍裤子上的木屑,转身去帮陈蕴换门锁去了。
李护国不主动提调职,高明就不会管。
饭菜香味随着风四散开来,天也彻底黑了下去。
“李护国,洗手吃饭啦!”
软秋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就吹散了李护国心中郁闷。
只要两人能好好在一起,日子就有盼头!
第14章 收礼
厂卫生院。
路边的杨树上,蝉鸣压不住幼儿园门口拥挤的喧哗,陈蕴刚坐下没多会儿就又瞧见左玲玲从人群中慢吞吞走了出来。
今天左玲玲穿着条红色布拉吉,特意修改过的腰身衬得其更是身形曼妙。
陈蕴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衬衣,决定等这个月发了工资就去买条新裙子。
“陈大夫,今天牛师傅是不是要出院了?”
为了给办公室通风门没关,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的段云着实吓了陈蕴一跳。
“先给牛师傅测个体温,我一会儿去复查,要是没反复就可以出院了。”陈蕴顺手取下听诊器挂到脖颈上。
一开始陈蕴还担心抗生素不够,可眼下本该三天前就出院的牛师傅愣是被刘保国要求住满一周。
作为卫生院此次竖立的治疗典型,一定要治疗到活蹦乱跳才放人。
这一拖就拖了八天。
大雨过后,陈蕴才总算体验到了泮水夏天的威力,阳光仿佛带了刺,晒到哪哪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白天在办公室还好,下班回到顶楼暴晒一天的宿舍,一步跨进去就跟进了蒸笼似的。
开窗屋里蚊子烦不胜烦,关窗又热得抓心挠肝,烦得陈蕴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此时此刻……无比想念在空调房的日子。
“陈大夫早。”
左玲玲签完字往办公室走,陈蕴往二楼住院部去。
迎面走来,两人精神状态截然不同。
“左大夫早。”
“陈大夫这是钻草丛堆了啊!怎么脸上全是蚊子包。”
左玲玲诧异于陈蕴的憔悴,整个人就像是没怎么休息一样疲倦,再加脸上那几个红肿的蚊子包,怎么看都像是被挂牌游街了好几天的样子。
陈蕴把烦恼如此一说,左玲玲的表情刹那间就变成了哭笑不得。
“你去院长那申请张蚊帐票,夜里窗子开再大蚊子都拿你没辙。”
陈蕴:“……”
上辈子从出生到工作都没用过蚊帐,但凡往隔壁屋里瞅上两眼就绝对不会白受几天罪。
解决心头大患之后,陈蕴一身轻松地往二楼走去。
“陈大夫,牛师傅体温368度,体温正常。”
二楼楼梯口,段云正站在门口甩水银温度计,瞧见陈蕴上来,立刻报告。
陈蕴点点头,视线越过她停留在二楼某间屋前。
“说改好像还是原样啊!”
原先空着的会议室牌子撤下,重新换上了块崭新挂牌,看着好像还是办公室三个字。
“听说是打算让你们搬到二楼来,一楼改成检验科和药房。”
段云不仅是卫生院里资历最老的护士,院里各种小道消息总能比其他人都知道得早,有疑问问她总没错。
“看来咱们卫生院得添不少……”
“陈大夫!”
最后一个人字还含在口里,眼前忽然一黑,好像有包很重的东西被使劲塞到了陈蕴怀里。
陈蕴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陈大夫,这次说什么你都要收下。”
张大嫂伸出手抓住陈蕴胳膊往前一扯,连珠炮似的说了大串听不清楚的泮水县本地方言。
反正陈蕴就听明白了谢谢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