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把拉过来,轻声劝着:“小锦,你跟他置什么气?他一向是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梅锦知道她是不知道原因误会了,还以为自己是因为副站长不给自己好脸色而生气。
她解释说:“大姐,不是我要跟他置气,是他实在欺人太甚,你说哪儿有这样的啊,咱们都是一块儿交上去的方案,你们的都有了结果,就我的闷声不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认真工作没写呢。”她边说边哭出来,甚至故意让自己哭得更委屈些。
有的时候,眼泪也是一种武器,如果只是他们二人对峙,那当然没必要流泪,但既然对峙中加入了其他势力,而这股势力又会影响到战局的最终走向,那她就要让局势对自己有利。
人都是会不自觉同情弱者的,太强大反而会被忽视掉收的委屈,觉得你既然这么能忍,那你为了大局就再忍忍吧。
周慕云没想到刚才还跟自己叫板的人,霎时间就能换一副嘴脸,也有些措手不及。
高站长听完梅锦的话,严肃问:“慕云,梅锦同志说的是真的吗?”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真的,也当然不能承认,周慕云再清高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该懂的心计还是明白的,他道:“梅锦同志是交上来一份方案,但您也知道,现在大家都很忙,我只是一时间没顾上看,想着过会儿就看的,没想到她这就找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跟我吵起来。”
他话说完,梅锦擦眼泪的手一顿,幽幽补了句:“是啊,人家的方案改了五六次都有时间,一到我,连看第一遍的时间都没有,都怪我丈夫是科长,让某些人觉得我是走了后门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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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换牙 她是妈妈的忠实粉丝!
听了梅锦的话, 大家都扭头看向她。
高站长不解问:“这跟梁科长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也疑惑呢,这跟我丈夫有什么关系。”梅锦指着周慕云说,“是副站长刚才自己说的, 说我背后有个科长丈夫, 仗着有他在, 我什么事情都敢做。”
她又转向周站长,很是委屈说:“站长, 我就不明白了,我自从来到咱们文化站, 工作上不说多么勤勉, 但也算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迟到早退, 怎么在有些人眼中,我就变成了靠关系的人呢?而且我丈夫是科长没错,但在这军区, 多少人都是他的前辈,他一个科长, 又算得了什么?大家应该也是有不少人都是见过他,了解过他的为人的, 他对任何人都礼貌有加,从来没有做过以权势压人的事情, 我不知道副站长是基于什么做出了这种不正向的猜测,这种猜测对于我和我丈夫都是一种污蔑!”
都在军区,大家就算跟梁满仓不熟悉,但也路上碰到过,或者因各种原因有过一些接触。
“对啊, 梁科长在军区的风评一向很好的,我也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种传言呢。”
“问题是周站长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家还是愿意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站长,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猜测。”周慕云眼瞧着风向都被她带走,也坐不住了,忙为自己解释,又愤怒地看向梅锦,“梅锦同志,我只不过是没来得及看你的方案,你至于这么污蔑我吗?”
高站长有些头疼地看了看他们俩,给赵好使了个眼色,这种事情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的,他们这样子说,又被大家听到,到时候口口相传,总归是影响不好。
赵好见状连忙笑着把大家推出去:“哎呦,工作都做完了没啊?这汇演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你们还不抓紧去处理工作,还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啊?”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高站长长叹口气,把人都叫到自己办公室。
梅锦脸上还流着泪,赵好大姐搂着她一块儿过去。
高站长的办公室里有凳子,他搬了一把过来放到他们面前,赵好也忙帮着搬。
几人坐下,高站长又给他们倒了茶:“现在不着急,到底怎么回事,咱们慢慢说。”
赵好也劝着梅锦:“是啊小锦,你也别太伤心,站长肯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赵大姐,你这话说得可就有失公允了吧?”周慕云不满开口道,“怎么就叫还她一个公道?这件事还没有定论呢吧?好像一定是我欺负了她一样。”
赵好没想到自己安慰女同志的话会被他这样曲解,也有些不高兴忍不住道:“周副站长,知道您有文化,但也没必要这么咬文嚼字吧?”都在一个站里共事了这么久,谁不知道谁的性格啊?就冲着周慕云平时的为人,她就无条件相信梅锦。
眼瞧着还没化解周慕云和梅锦的矛盾,赵好也要跟他吵起来了,高站长只觉得气血上涌,脑袋嗡嗡响,道:“行了,让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站长一发火,这下几人都老实了。
梅锦也默默停住了眼泪,当眼泪对自己有用时要多流流,但要是会让人感到烦躁,那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说是让高站长调节,其实就是和稀泥,毕竟站在领导的角度,一个是自己的副手,一个是自己亲自要求借调过来的人才,哪一个都不好惹,哪一个都不好劝,而且全靠嘴说,无凭无据的,还能让其中一人给另一人道歉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梅锦一开始的目标倒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达成了,那就是辛苦写的方案被人认真对待了,虽然过程曲折又恼人。
事情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梅锦心里也很不爽,只能说职场就是这样的,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不可或缺性,领导是不会为了一个人得罪另外一个人的。
她跟赵大姐手挽着手出去,经过周慕云时瞪了一眼。
周慕云也冷哼一声,进到自己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
赵大姐安慰梅锦:“你别放心上,他这人就这样,大家都不喜欢他,只是不跟他一般计较罢了。”
“我真就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赵好拉着她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我之前听到过一些事,说不定就是他这种态度对你的原因。”
“什么事?”梅锦就说,明明两人从没有见过,怎么周慕云能对她产生这么大的恶意。
“我听说啊,你没来的时候,他想把她妹妹弄进来,听说他妹妹今年刚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要是能进咱文化站对他们来说不是挺好,但文化站不缺人,高站长就没同意,结果谁知道没过几天你就来了,估计他就怨上你了。”
“哎?”梅锦震惊地看着她,原来清高的周慕云也不是真的清高啊,“可我也只是借调过来,又没挡到他妹妹的路,怎么能怪到我身上?这人真是奇怪。”
“谁说不是呢,我们私下里都说他是读书读傻了,一点不会人情世故。”
“人家哪里是不会人情世故,只是咱们不配得到他的人情世故而已。”梅锦撇撇嘴,看得透透的,人家对待领导和对待她们可不是一个嘴脸。
晚上回到家,还没等她把今天的事告诉梁满仓,梁满仓就先过来问她:“你跟周慕云吵架了?”
“你怎么知道?”梅锦有些惊讶,“我正想跟你说呢,那个周慕云真是讨厌,面上瞧着还是个正派人,其实最小心眼了。”
“这事我听同事说的,消息传得多块,现在估计大家都知道了。”梁满仓瞧着她愤愤不平的脸,心稍稍放下些,还有心情吐槽,应该没受太大委屈,“到底怎么回事,你跟他之前不是互不搭理吗?怎么会突然吵起来。”
“我倒是想跟他互不搭理,但问题是他是我上级领导呀,我之前那个方案,写得多仔细,点灯熬油地写,结果他看都不看,留着压桌角。”梅锦翻个白眼,越想越生气,“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针对我吗?”
“为什么?”
“原因说出来你都不可置信,因为他觉得我抢了他妹妹的工作岗位。”梅锦将晒干的衣服抻平递过去让他叠。
“什么叫你抢了他妹妹的工作岗位,你不是高站长借调过去的吗?按理说借调,你的编制还在原单位啊。”
“就是说啊。”梅锦将赵大姐告诉自己的理由又跟他说了一遍,“虽然是赵大姐听说的,但我觉得这个可信度很高,要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针对我,而且人家可不认为我是高站长借调过去的,人家觉得我是背靠你这颗大树,拼人脉,他比不过你,所以就恼羞成怒了。”
梅锦越分析越觉得这就是真相,感慨地摇摇头,“真没想到军区还有这种人,而且这种人竟然还成了文化站的副站长,所以还是要多读书考个好大学啊。”
“这又怎么说?”怎么突然跳到考大学上去了。
“你想啊,他要不是因为是名牌大学毕业,就凭他自己的能力,他能当上副站长吗?还不是学历加成。”梅锦振振有词。
梁满仓听得一愣一愣,但仔细那么一想,好像又有几分道理,他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笑了:“那让知微上首都大学,全国最好的大学。”
“我看行。”两人说着说着对视笑出来。
自从发现周慕云的脑回路有些问题,梅锦就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生气了,毕竟跟个傻子还计较什么,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梁满仓又问:“那你的方案最后怎么解决的?”
“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从此以后我的工作就不找周慕云了,直接找高站长,这次的方案他看过后十分肯定,还表扬我了呢。”
梁满仓看着她笑:“倒也的确是件好事,不用再跟他接触了。”
知微这时候推门进来:“妈妈?”
两人眼角含笑看过去:“怎么了?”
“我牙齿掉了。”她张嘴龇牙,赫然一个小豁口。
梅锦有些惊讶地走过去,弯腰看了看她的嘴巴问:“掉下来的牙齿呢?”
“这里。”知微张开手,小小的牙齿静静躺在掌心,牙根还残留着血迹。
“换牙齿了,以后就是大孩子了。”梅锦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脸,“这个牙齿给妈妈,妈妈给你扔到房顶上。”她拿过小牙齿,牵着她出去。
知微好奇问:“为什么要扔房顶上?”
“嗯……为了让新牙齿向上长?下面的牙齿掉了扔房顶,上面的牙齿掉了扔床底下,妈妈小时候换牙,你姥姥就是这样做的。”不过具体什么原因,梅锦也不是很清楚。
“姥姥?”
“是啊,姥姥。”梅锦将牙齿用力甩上去,他们这一栋是三层楼,扔到三楼上的房顶有些困难,所以她扔的是院门的梁子上,扔完后,她看着女儿笑,“姥姥要是见到你,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一阵风吹过,吹起母女俩的裙摆,飒飒摆动,两人长相相似,一眼便能认出是母女。
梁满仓站在客厅的门口望过去,眼眸弯了弯。
梅锦扔好后拍了拍手,眯起眼睛抬头看:“可以了,扔上去了,以后你的牙齿肯定会长得坚硬锋利的,噢对了,记住不能用舌头舔。”
正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的知微僵住,默默把舌头收回去问:“为什么不能舔?”
“因为现在对你的新牙齿来说,舌尖的力量太大了,你要是经常舔的话会让牙齿长歪的,长成大龅牙。”
“像徐家大哥哥那样吗?”徐家的大儿子就一口龅牙,嘴唇都被顶起来。
梅锦想了想:“应该是的。”会龅牙也不一定是因为舌头舔,应该也跟基因有些关系,不过她为了吓吓她,还是点头,毕竟这时候要是牙齿长歪了,可没有正畸可以给她矫正。
“好吧。”知微悻悻点头,又问起刚才提到的姥姥,“妈妈,姥姥在哪里?我怎么没见过她?”姥姥是妈妈的妈妈,但她只见过爸爸的妈妈。
“姥姥啊,姥姥在另外一个世界。”梅锦眼中有丝怀念,来到这里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她原先的家了,这突然一提起,总恍似梦中,好像前世只是她做的一个梦,似真似幻,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了。
“另外一个世界就是你说的人去世才能去的地方吗?”知微仰头看着她,夕阳洒在妈妈脸上,给她蒙了层看不真切的纱。
梅锦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不是人去世才能去的地方,是她再也无法抵达的地方,哪怕是死去。
而即使她因长寿活到了那个时代,也没办法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因为这是书中的世界啊。
梅锦垂下眼,没来由地涌出一股悲伤来。
梁满仓刚才还看见她们母女俩有说有笑的,怎么一个转头,就变了情绪,他看向知微,知微茫然地回看过来。
行吧,闺女也不清楚,他上前问:“怎么了这是?”
梅锦使劲眨了眨眼,笑了下说:“没事,沙子迷眼了。”说完绕过他进了卧室。
知微也想跟着一块儿进去,梁满仓赶忙拉住她,往卧室里看了眼压声问:“刚才跟妈妈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就妈妈说让我不要用舌头舔这个。”她手指指着自己嘴巴里的小豁口。
“还有呢?”
“妈妈还说姥姥了,说姥姥看到我肯定会喜欢我的,还说姥姥在另外一个世界。”知微说完有些疑惑问,“爸爸,另外一个世界到底在哪?为什么只有去世后才能过去。”
梁满仓抿了下唇,在她脑袋上摸了摸,沉默一瞬提醒说:“以后不要再在妈妈面前提起姥姥了,你提起来妈妈会伤心的。”
“噢。”知微半知不解,为什么提起姥姥会伤心?姥姥不是妈妈的妈妈吗,反正她提起妈妈是不会伤心的,她一肚子问题,但看着爸爸的表情,还是选择闭着嘴巴,没有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