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来这里，就是为了确认两人的具体死亡时间。

　　刑满释放当天夫妻双双死亡，如果抛开韦焕第曾经是特务的身份，从刑事案的角度来考虑，常威首先要排除韦焕第杀妻的可能。

　　后世有统计数据，在凶杀案件中，因男女奸情、婚姻、恋爱矛盾激化引起杀人的超过五成以上，以至于民间有十杀九奸的说法。

　　这其中，夫妻关系恶化而杀人，在奸情杀人案中约占半数。

　　韦焕第入狱近十年，这期间韩少珍会不会出轨？

　　常威有判断死者时间的技能，看尸僵、尸斑、尸温都是常规办法，更深奥一点还要考虑到环境的温度、尸体的体格、运动程度、是否饮酒、是否用麻醉剂。

　　他不要知道的太细致，他只想知道两人死亡的先后顺序。

　　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看胃容物残留和消化情况。

　　开腹腔这样的事情，打死常威也不愿意自己动手。

　　这可比原味的九转大肠还要令人作呕。

　　狗鼻子就这点不好……

　　最后是李来福和邬继茂协助顾祖轸，他们俩在东城分局煮过人，这点事相比起散发肉香的人骨汤已经算小儿科。

　　经过比对，顾祖轸确定，韦焕第比韩少珍早死一个小时。

　　走出解剖室，李来福拿下口罩深吸两口气，虚心请教道：“顾医生，韩少珍是触电身亡，从法医学上来看，她的尸体呈现特征是什么？”

　　“心脏骤停。”

　　李来福记录的手停住，不敢置信的抬头道：“和韦焕第一样？”

　　顾祖轸也反应过来，颔首道：“从尸体解剖来说，特征是一样的。”

　　李来福把手里小本本合上，看向常威道：“我们下一步是不是去浴室看看？”

　　“对，我始终怀疑韦焕第的死因，现在首先要弄清楚，他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

　　距离韦焕第家不远处就是逍遥池。

　　这是一家扬州老板所开，很会经营，打的是高中低三档通吃的算盘，开场就先声夺人，建造了一个独立的院落，内用花墙隔成三个小院，分别对应三个档次。

　　韦焕第作为刑满释放人员，来洗个澡去去晦气，合情合理。

　　李来福询问了浴室老板，说是昨天中午十二点逍遥池刚开门，就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跑过来，递上钞票说预订一间高档浴区的男性浴间，指明要21号，下午两点左右来洗浴。

　　常威皱了皱眉头，没有多问，朝着东面高档洗浴场所走去。

　　高档区是清一色的单间浴室，进门是更衣休憩小间，可任意调节坐姿的弹簧躺椅、真皮搁脚凳、茶几、茶具、电话一应俱全，茶几一角有电铃，浴客有什么需求，只需按铃，大堂服务台就会指派专人前来伺候。

　　里间就是浴室了，英国进口的白色珐琅铸铁浴缸、淋浴设备和台盆、镜子等，应有尽有。

　　常威扬了扬眉头，李来福了然，翻开小本本询问道：“这里都是单独的浴室包间，你们是如何发现韦焕第死亡的？”

　　老板见市局刑侦队的邱队长都让在一边，对面前几位操着京城口音的人更加恭敬，拉着一个伙计道：“是他来送开水发现的。”

　　伙计叫老丁，哆哆嗦嗦的解释起前因后果。

　　浴间门框上方有红灯，没亮那说明并非“请勿打扰”，他就轻轻叩门，没有得到回应，于是推门而入。

　　这种服务态度在解放前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是新社会，劳动人民早就翻身，自然不再畏惧这些落魄的有钱人。

　　常威一边听着一边朝里面走，在浴室内间转了一圈，最后指了指天花板，“通知浴室断电，你们找个梯子来，把这里打开看看。”

第326章 杜野是奖励？

　　常威除了有狗鼻子，还有狗眼。

　　他的视力惊人，在天花板角落里看到一个仅仅黄豆般大小的孔洞。

　　浴室断电后，室内一片漆黑，刑警队拿着几个手电筒过来照明。

　　常威顺着梯子爬上去，细细分辨着，确认这是人为钻出来的，而且时间不久。

　　之前现场勘察时，浴室里又是水又是雾，刑侦队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根本没注意到密封好好的白铜天花板是否有问题。

　　整个浴室的天花板是一个整体，刑侦队又是钳子又是锤子，好不容易打开个可以容纳人进出的空间。

　　老板见装修精美的浴室被糟蹋成这样，心疼的在角落里不想说话。

　　做生意的，最怕就是遇到这种事——人死在店里。

　　生意做的清汤寡水，外面谣言传的风生水起。

　　都说他在店里做黄色买卖，人是马上风死的。

　　马上风的死亡症状——心脏骤停。

　　要是这个谣言不能澄清，谁家媳妇还许自家男人来逍遥池洗浴？

　　所以，即便有损失，他现在也希望这些公安民警能查明韦焕第的死因，最好就是谋杀。

　　李来福拿着手电筒从撬开的洞里钻进去一看，顿时真相大白。

　　他退下来道：“上面大概一米高，都是水管和电线，其中有一段电线的胶皮被割开，有连接过导线的痕迹。”

　　常威已经让人找来一截电线，他爬上去检查了下被割开电线的位置，把这截电线从黄豆般大小的孔里穿下来，一直到电线头落入水池中。

　　电线贴着墙壁，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钩，询问道：“这里原本是挂什么的？”

　　老丁连忙小跑过来，“领导，这里是挂浴巾的地方。”

　　“拿一个挂上去我看看。”

　　老丁取了浴巾挂上去，常威退后几步看了看。

　　电线下部已经被浴巾遮挡，上半部分如果有水汽环绕，不特别留心也很难发现。

　　此时，可以确定韦焕第也是被谋杀的。

　　凶手从隔壁钻入天花板，行至21号浴间上方，剖开电线外皮，另接上一截导线。这截导线的另一头自天花板的小孔中穿出，借助挂在墙壁上的浴巾的掩护伸入浴缸。

　　“21号浴室隔壁都是什么地方？”

　　“呃……两边是20号和22号浴室，前面是走廊。”

　　“后面呢？”

　　老丁支吾了下，偷偷看了眼老板的脸色，小声道：“后面是我们的库房。”

　　常威略微有些蹙起的眉头更紧了几分，沉声道：“带我们去看看。”

　　老丁把视线转向老板，喉结艰难的滑动了两下没敢立刻答应。

　　老板从角落上的躺椅上站起来，面色灰败，咽下一口气后，颓败道：“我带你们去吧。”

　　走入库房，常威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为难。

　　一个个分割好的单间，里面摆着张一米左右的床榻，门上挂着布帘。

　　这不就是凯迪拉克车主的最爱——上二楼吗？

　　只不过这里已经荒废许多年，布满了灰层，杂乱无章，很可能解放后就没有再经营过。

　　但毕竟是黑历史，他们并不愿意让公安知晓。

　　常威颇为惋惜的参观了一圈，在和21号浴室相邻的单间找到了攀爬的痕迹。

　　他小心翼翼勘察一番后，摇了摇头出来，“这是个高手，带着手套，穿了胶鞋，没有留下指纹和有效脚印。”

　　从库房里出来，站在浴室富丽堂皇的院子里，常威踱步走了两个来回，“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韦焕第和韩少珍都死于谋杀，而且都是触电身亡。”

　　龙组和刑侦队的人围在左右，对这个判断毫无质疑。

　　“凶手作案手法一致，有很冷静的心态和反侦查能力，可以并案。”

　　浴室杀完韦焕第后，凶手收回电线，从容撤退。

　　家中杀死韩少珍后，凶手大摇大摆，锁门离开。

　　两个作案现场都没有留下有效线索。

　　常威很难怀疑对方是个普通人。

　　再结合韦焕第曾经的身份，对方很可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

　　李来福好奇道：“凶手是不是一直在监视韦焕第，不然他怎么知道韦焕第会来浴室？”

　　“不是监视，而是邀请。”常威扯了片树上的枯叶在手里捏碎，又随手丢掉，他看向李来福道：“包间是预定的，指明要21号，说明什么？”

　　来福低头想了会，“他应该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知道21号包间和隔壁……库房连接。”

　　“宾果。”常威打了个响指，见李来福懵懂着没懂，瞬间收起装逼的心，重新道：“猜对了。”

　　“这个少年应该不是韦焕第指使的，他应该是凶手安排的，然后他拿了浴室的票据去邀请了韦焕第，之所以不亲自来，是怕这里的人把他认出来。”

　　邱队长疑惑的瞟了眼不远处的老板，小声道：“会不会是浴室里面的人说谎？”

　　常威摇了摇头，“这件事和浴室没有直接关系，如果浴室里面的人和凶手勾连，他们有更多简单的办法，而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刚进门的时候常威就用全知之眼看过，浴室里的人和案情无关。

　　虽然他这么说，但依然让刑侦队重新审问着老板和所有的服务员。

　　凶手也许曾经在这里工作过，也许是这里的常客，总之，他们的任何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成为线索。

　　常威领着自己的组员从浴室出来，步行走向韦焕第的家。

　　这里本来是赵虎守着，结果姜红霞也在，见到常威的那一刻，急忙跑过来道：“杜野那边有发现。”

　　常威都迷了。

　　特么的到底谁有系统啊？

　　或者，之前许多大案没奖励，会不会就是给自己奖励了个杜野？

　　他默默整合了下系统奖励的变化，貌似就是这小子出现后，系统大案就只给体质果实，什么超凡技能都没有了。

　　一直到最近才给了条小黄狗。

　　“他发现了什么？”

　　“他下午没地方去，就去福利院看望韦焕第和韩少珍的孩子，正好遇见个人也去探望孩子，听那个人说，他昨天专门在车站等韦焕第回来，见到他在站台上和一个人聊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