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几人大概了解了情况,贺宜宁建议宋瑶不要在缠着褚升了,人言可畏,无论她是否定亲,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缠着男子,总归是不太好。
而且她那所谓的未婚夫婿还在府上,要是那人刻意以此发难,宋瑶是有嘴也说不清的。
反正女学结课也还早,那人再怎么样,也不敢强迫宋瑶现在就嫁过去。
华静娴也派人回了宋瑶的老家——青州,去调查关于苍梧镖局的情况以及两家定亲的真伪。
宋家和苍梧镖局在当地也算大户人家,若定亲的事儿是真的,肯定会有人知晓。
宋瑶听从了她们的建议,先“按兵不动”,只是每日上课时不再纠缠褚升,这倒让褚升有些不适应了。
夜晚,贺宜宁给谢知砚写了信让褚升找人寄出去,褚升接过信后,站在原地不肯动,好半晌才扭捏着开了口。
“夫人,属下想请教一件事。”
“何事?”贺宜宁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难得褚升会主动问问题。
褚升深吸一口气,说:“这几日宋小姐看起来闷闷不乐,上课也无精打采的,听闻夫人与她交好,可知是怎么回事?”
贺宜宁闻言愣了片刻,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你这么关心她作甚?我可是听说先前她总缠着你,让你很苦恼,如今她不打扰了,你还不习惯了?”
难不成宋瑶无心插柳柳成荫,真让褚升这闷头小子动了心?
褚升连忙解释:“属下身为武先生,学生上课状态不对,理应关心。”
贺宜宁微微皱眉,显然不信。
宋瑶缠着他本就是为了逃避婚事,万一褚升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按照他的性子,肯定会多想或是难过。
“原来如此,你不用担心,她没事,只是近日家中来了客人,有些忙碌而已。”
褚升点了点头,拿着信离开了。
贺宜宁唤来春眠,吩咐道:“这几日你盯着点儿褚升,还有,太子妃派去宋姐姐老家的人一回来,你立刻来报我。”
春眠应声,将刚熬好的鸡汤端给贺宜宁,“夫人,这是刘掌柜特意送来的乌鸡,很是鲜美,您快尝尝。”
“他有心了。”贺宜宁拿起勺子,刚舀着汤递到嘴边,就觉得头晕难受,连忙让春眠端走。
春眠不解地端起汤喝了一口,“这不挺好喝的吗?夫人,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郭夫人来,她今日要检查课业,这个时辰应该还没走。”
贺宜宁摆摆手,“不用了,许是这两日有些感染风寒,所以没什么胃口,你去熬一碗安神汤,我先回房躺会儿。”
“好,我这就去。”
......
祁州离禹州最近,慕容煜带着一队人马,赶了两日便到了祁州境内,然而还没等他见到祁州刺史,就在城郊遭遇了刺客。
那些刺客如鬼魅般出现,个个手持利刃,向慕容煜一行人发起猛烈攻击。
慕容煜身边的护卫们奋力抵抗,他自己也拔剑杀敌,这些年他有意藏拙,世人只知太子仁和懦弱,却不知他的剑术师承天下第一剑客,身在皇家若没有自保能力,何谈保护百姓?
刺客们显然没有料到太子也会武功,在护卫们的全力配合下,那些刺客很快败下阵来。
为首的那热看了眼慕容煜,皱眉沉声道:“撤!”
护卫们追上前想要将其一网打尽,慕容煜扬声道:“穷寇莫追,当务之急是先去见祁州刺史,帮助禹州度过难关。”
护卫们听命行事,继续跟随太子前行,总算在天黑前到达祁州的官衙。
得知太子亲临,祁州刺史熊安连忙出来迎接,“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慕容煜翻身下马,“熊刺史不必多礼,孤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熊安恭敬道:“殿下这是说的哪里话,有什么事儿您吩咐就成;不过眼下时辰已晚,不如臣先安排您和护卫们休息,明日再谈正事?”
慕容煜一想到禹州的百姓还在受苦,哪有心情休息?只是又看见随行的护卫们满脸疲劳,犹豫片刻后回答:“那便有劳熊刺史了。”
熊安应声,立刻吩咐人去安排,又亲自带着慕容煜前往休息的房间。
“殿下,这处别院是臣祖上留下来的,虽然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幽,而且离官衙也近,您看看有哪里不妥的,臣立刻让人修整。”
熊安走在慕容煜身侧,小心翼翼地奉承着。
慕容煜没心情欣赏,“能住人便好,孤没那么讲究。”
房间内,熊安早已安排小厮将沐浴的东西准备齐全,浴桶旁边还站着两个粉衣姑娘。
“熊刺史这是何意?”慕容煜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熊安笑着解释:“殿下,这两位丫鬟是特意来伺候的,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她们就成。”
“多谢刺史美意,只是孤向来喜欢清净,”慕容煜岂会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回绝后又指了指门口的小厮,“他来伺候便是。”
熊安面上一顿,也只好带着那两位漂亮的姑娘退了出去。
洗去一身尘土后,慕容煜简单用了晚膳,随后让人将熊安叫了过来。
慕容煜直接开口:“熊刺史,孤奉旨前往禹州赈灾,但却遭山匪抢走了赈灾的物资和银钱,如今禹州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孤此次前来就是想让你帮忙,能不能捐出一些银钱或物资出来,等孤回京后,定会上奏父皇论功行赏。”
“为官者自当为国为民,但祁州现在表面看着富庶,实则因为前两年干旱,百姓们收成不好,州内赋税很久没有收齐过了,实在拿不出什么钱财来赈灾。”熊安一脸为难,看向慕容煜的眼神有些闪躲。
来之前,慕容煜特意让人打听过,祁州这两年的确因干旱收成不好,但祁州的赋税从来都不是以百姓的粮食收成为主,毕竟祁州可是大胤盐商的聚集地。
慕容煜料到此行不会顺利,他缓缓道:“这两年父皇减免了各地的苛捐杂税,但祁州的盐商不少,州内赋税即便没有百姓缴纳,光是盐商交上来的也不少吧?熊刺史何故欺瞒于孤?”
熊安被他厉声质问,连忙跪下解释:“殿下,并非臣有意欺瞒,您有所不知,这两年祁州的盐商都陆续搬离,所交的赋税也只够上交朝廷,臣绝不敢欺瞒您啊!”
第100章
慕容煜没有回答他,看着他的眼神却让人不怒自威。
熊安心里直打鼓,又试探性地补充道:“官衙内虽没有多余的银钱,但州内也有好些做生意的,臣可以办一场募捐会,尽量说动他们,殿下觉得如何?”
慕容煜放下手中茶盏,“既如此,那便尽快去办,禹州的百姓可等不了太久。”
熊安连连应声,“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安排,时辰不早了,您早些休息,臣先告退。”
目送熊安离去,慕容煜轻唤“银刃”,一个暗卫从房梁一跃而下。
“殿下,有何吩咐。”
慕容煜眼神微凌,淡淡道:“盯着熊安,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孤。”
银刃恭敬领命,迅速在房间消失。
窗外月明星稀,慕容煜轻叹一口气,他已离京多日,也不知太子妃如何,京中形势复杂,自己得赶紧处理好赈灾的事赶回去。
熊安回到自己府上,书房内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待他看清来人后,立刻拱手道:“大人突然到访,可是大皇子那边有何吩咐?”
来人正是慕容乾身边的侍卫松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他,熊安恭敬接过,有些疑惑地询问:“这是何物?”
松一冷笑道:“这些年你为殿下做了不少事,如今殿下大事将起,太子突然到访祁州,这里面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我教你吧?”
熊安出身寒门,当年得徐老丞相重用,才调任祁州做了刺史,这些年也一直在暗中为慕容乾做事。
熊安明了,“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今日见太子,似乎不像传言中的那般懦弱,下毒怕不会太顺利。”
松一自然察觉到慕容煜并不像在京城那般,因为先前在城郊埋伏的那拨黑衣人,便是他带领的。
他也没想到,太子竟然会武,而且剑法炉火纯青,他差点儿就败下阵来。
松一思索片刻,道:“若下毒不成,那便想办法将他留在祁州,总之不能让他和谢知砚顺利回京。”
两人的谋划,被房顶上的银刃听得一清二楚,他悄悄合上瓦片,消失在黑夜里。
禹州。
这几日连续放晴,许多被洪水淹没的农田都渐渐显露出来,谢知砚让人先一步步清理淤泥,顺便将毁掉的路也重新修建一下,免得影响来往的百姓搬运物资。
郭春受伤昏迷好几日也渐渐苏醒,这日,谢知砚来到他的住处,特意将郭韬让他帮忙带的东西拿了过来。
郭春得知弟弟如此关心他,心中很是感动,“我这个弟弟就是这样,平日里看着为人板正,实际上比谁都心细,如今他和弟妹在京中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谢兄这新婚燕尔便来赈灾,你家夫人竟也愿意?我可听闻那贺小姐自从落水后性情大变,平日里都娇滴滴的,你把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就不怕有人欺负她?”
谢知砚淡淡一笑,将煎好的药递给他,“看来你这身子的确是好了,都有力气打趣起我来了,放心吧,我家夫人聪慧,没人欺负得了她。”
说起贺宜宁,谢知砚的眉眼间尽是柔情,他也很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郭春见他眼角带笑,叹了口气道:“唉,攻无不破的谢先生终究是有了软肋。”
谢知砚勾起嘴角,正色道:“宜宁于我,是软肋,亦是盔甲。”
从前他总觉得,感情对自己来说可有可无,若有了牵挂,于人而言便有了桎梏,他一心为国为民,不愿让任何东西成为困住自己的枷锁。
可在与贺宜宁相处的过程中,他渐渐明白,真正让人强大的,从来不是无懈可击,而是明知会受伤仍选择去爱、去坚持的勇气。
是夜,禹州临时衙署内。
谢知砚盯着桌上摊开的舆图,烛火将他眼下的青黑映得更深,案几上的茶早已凉透,却半点未动。
自太子前往祁州后,他已许久未好好休息过了。
“大人,褚侍卫回来了。”小厮的通报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谢知砚猛地抬头,只见褚旭面色匆匆推门而入,衣襟上还沾着些许血迹。
他身后的两个暗卫抬着一具尸体,那人左腕处缠着青色布条,正是劫杀赈灾物资的山匪标记。
“回大人,这些人确非普通山匪。”褚旭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倒出了几枚青铜腰牌,“他们是青州苍梧镖局的人,属下已查清楚,半年前他们押送一批货物被劫后突然销声匿迹,如今却在禹州周边频繁活动。”
谢知砚拿起一枚腰牌,指腹摩挲着背面刻着的“苍梧”字暗纹,忽然想起临行前贺宜宁的叮嘱:“此行若遇蹊跷事,莫要只看表面。”
他眼神一凛,将腰牌重重拍在桌上:“你亲自去一趟青州,查一查苍梧镖局背后的雇主。”
青州毗邻东翼国,又是大皇子封地,大皇子是何心思无人不知,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褚旭领命,带着人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祁州刺史府内。
慕容煜正对着满桌账册勾起一抹冷笑,熊安弓着背站在一旁,有些为难的解释:“殿下,这几日臣带人筹措银钱,许多商人都借口天灾,只捐出少数银钱,实在达不到殿下先前说的数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