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奉钧抬手关上冰箱,迎上宋羡好委屈的目光,怔了怔。
“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你影响我畅想未来了,你不知道吗?
宋羡好捏着红酒抿了一口,摆摆手,“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高奉钧听完这句低声笑了,低头看看手里的冰啤,又拧着没打量宋羡好。
眼皮子眯起来,“我怎么有点儿听不懂?你是怎得了?”
他捏着玻璃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旁落了座,侧眸扫她一眼,“主卧让你住着,上好红酒让你喝着,还得被你嫌弃着?真是没天理了。”
他轻飘飘道了几句,一抬手,放下冰镇啤酒瓶。
不过说归说,觉察到宋羡好脸色不佳,阴云密布,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他抬下巴点了点对面,“坐下倾诉倾诉?或者,我借肩膀给你哭一下?”
“什么哭一下?你在看不起谁?”宋羡好歪了歪头,很不服气。
高奉钧浅笑,“我只是想说,在我面前,你不必隐藏……”
宋羡好身穿白色浴袍,捏着高脚杯抿一口,沉吟半晌,才走到他对面坐下。
她放下酒杯。
“也没什么事儿,还是公司那点事儿,老生常谈,”宋羡好神情淡然,语气更淡然,“如果哭有用的话,哭倒长城就没孟姜女什么事儿了,在欧洲铁蹄挞伐的,也不会是拿破仑。”
高奉钧听罢很惊讶,眉梢一扬,“不是拿破仑,是谁?是你啊?”
宋羡好双手抱臂,翘起来二郎腿。
下巴稍稍往上扬,反正吹牛逼不用负法律责任,这大晚上的,两人又都喝了酒,吹一吹倒也无妨……
“对啊。”
她略带不屑。
高奉钧嘴角轻笑,身子往后撤了撤,对着她,上下好好打量,“身高倒是差不多。”
宋羡好一时没反应过来,“跟谁?”
高奉钧低下头,把酒瓶里的酒,倒入玻璃杯,不咸不淡地说:“还能是谁?拿破仑啊。”
“18~19世纪的欧洲人,个子可没有现在高,”他说到这里,灌了一口啤酒,“传闻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欧洲人的身高才突飞猛进的。”
“就算个子矮,那也是法兰西最‘硬’的男人。”宋羡好看着他,挑衅。
高奉钧闻言,动作一怔,最‘硬’的男人?
嘴角不知怎的,就染了一丝玩味儿。
大晚上,在一个男人面前,赞美另外一个男人是最“硬”的。
换成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性,大概都会忍不住一较伯仲。
好在高奉钧教养好,还算自信,虽然被“拿破仑”压下去,但毕竟是在法国历史上,留下足迹的历史伟人,所以也不丢人。
他微微俯身,长臂伸过去,示意她跟自己碰杯。
“来,敬比我‘硬’的拿破仑。”
宋羡好看过来,还没来得及动作,高奉钧就兀自碰了碰她搁在桌子上的高脚杯。
端着啤酒,仰起来脖子,一饮而尽。
修长的脖颈,衬得突出的喉结更性感,他“咕嘟咕嘟”咽下啤酒的动作,亦有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清爽英朗。
总之两人围茶几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坐好一会儿,坐的宋羡好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别说孟姜女,也别说什么拿破仑,就是拿破仑他爹来了,凌晨两三点,宋羡好也只想赶紧回去睡觉。
她打了一个哈欠,不到两分钟,抬起来手,又打了一个哈欠。
就在她刚要站起来告辞的时候,高奉钧才突然冷不丁说了句:“虽然我家里的企业帮不了你什么,但——”
高奉钧目光睇过来,幽幽看着她。
“但什么?”
宋羡好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倏然放下二郎腿,也不抱着手臂了。
两手往桌子上一撑,上半身俯过来。
目光灼灼,就像看着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但是什么?你说。”
高奉钧看着她前后巨大的反应落差,忍不住摇了摇头,目光瞥向别处。
语气不咸不淡地表示,“几个月前,我在深圳那边合作的项目,因为与合伙人产生纠纷,现在我们对簿公堂,正在打官司,所以我个人帮不了什么,但——”
“——倘若你有什么好的项目,虽然我家里不想投资,不过,如果我有兴趣,从家里拿钱试试水,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到这里,目光转过来,望着宋羡好,沉吟了许久。
才又继续道:“但我不喜欢,你对我唯利是图的样子,最起码,你装一装,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宋羡好闻言,嘴角笑容僵硬住,她知道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赶紧一屁股坐回去。
抿了半天嘴皮子,才讪笑着,安慰高奉钧,“其实你想想,咱俩既然是合作那肯定互利共赢,我赚钱,你也赚钱,我盈利,你也盈利……所以从利弊上来讲,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并没有吃亏……你投我也是投,投别人也是投,左右都是为了赚钱嘛……”
她觉得自己这番理论完全没有问题,奈何高奉钧何许人也,只有他跟别人洗脑,向来没有别人给他洗脑的份儿。
毕竟人家,四五岁就跟着爷爷在酒桌上推杯送盏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只听他说:“是这个道理,不过,既然我投谁都要赚钱,那又为什么一定要选你呢?”
“……”
宋羡好一愣。
高奉钧却继续道:“宋羡好,我为什么要选你?你自己心里可清楚?”
高奉钧这句话,宋羡好觉得,到底怎么了回答一定要谨慎。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会有一个贤惠的女人。
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要有无数个成功的男人托举。
这句话说明什么?
说明女人想走到权力巅峰,是非常困难的。
中华上下5000年,也就出了一个封建王朝的武则天。
可见其难度有多大。
所以,目前为止,虽然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但在宋羡好心里,倘若真要形容一下,高奉钧到底处在什么位置,她仔细想了想。
高奉钧也只是她的“榜一大哥”而已。
大家都知道,“榜一大哥”只是个名称,但不具体指哪一个人,而且“榜一大哥”还具有一定的流动性。
谁付出得多,谁就是“榜一大哥”。
所以她人生中最讨厌的,就是男人给她要名分。
因为这意味着,一旦她给了这个“歪脖子树”名分,就会失去整片大森林。
毕竟这世界上牛逼的男人,又不是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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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二非:今天也就这些。工作日的时候会多更一些。
第35章 赶鸭子上架
面对高奉钧的质问,宋羡好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卖惨——
“我现在兜比脸干净,哪有心情考虑男欢女爱呢,况且我奶奶走了没多久,坏事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果然高奉钧听完这句话,就抿了嘴,看着她也不再咄咄逼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确实过分,不占理了。
宋羡好扯着浴袍带子,低眉垂目,也不看他,继续轻声道:“你现在光说没用啊,你得用行为证明,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要让我给你承诺?我眼下深陷泥潭,怎么给你承诺?”
意思是,你得先把我救出泥潭,我才能跟你谈恋爱。
她说完微微抬起头,柔弱无助,楚楚可怜地,望着高奉钧。
此情此景,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能都抵挡得住,心中的保护欲能够不被彻底激发出来?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样心理动机,容易让人明知不可为,但还是难以自控——
优秀女性的圣母心和优秀男性的拯救欲。
女人的圣母心,是女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关卡。
男人的“拯救欲”往往也是男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关卡。
尤其要拯救的对象,还是个上进有野心且美丽凄惨的女子……
谁遇见谁都觉得,她有什么错?
都是天道不公!
高奉钧凝视着她,神色自然就有些动容,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你说得也有道理,换做任何人,大概都会没心情。”
面对宋羡好的没有同理心,高奉钧就显得,颇有同理心了。
宋羡好目的达成。
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高奉钧,轻声道:“当然有道理,我又不是不讲理之人……坦白说,刚才我们公司财务王姐,还冷嘲热讽了我一顿……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时常自卑,因为年少时我家里很穷,我母亲又走得早,每次看到对门儿的邻居家小姑娘穿漂亮裙子,有漂亮的发箍,满厨子都吃不完的零食,我就很羡慕……但是我爸跟我说,羡慕也没用,我们家就是穷,所以我们要努力……我用了二十年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想再回到原点……”
“更不想我的孩子,像我小时候一样,羡慕别人有满柜子好吃的,自己却只能默默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