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这底下不会是咱们要找的东西吧?是不是被人埋起来了?”
任队还没来得及弄清陈染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过这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所以他暂时没问。
陈染面上却带着点难色,说:“不太确定,不过我觉得,底下可能不是咱们之前要找的。要找那些东西,可以试着找平整的大石。”
“这底下有没有东西我不敢说,我觉得还是找人挖一下吧。”
陈染这话说得保守,在任队还没确定要不要真按照她的说法做时,青云所的滕副所长已经把他们所的几个年轻小伙叫了过来。
“你们几个,把铁锹拿过来,按着这条线往下挖。挖的时候注意点,下边是不是有东西?”
人都是好奇的,所有人都想知道这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
很明显,这一片之前被人挖开过。这里是深山,谁会闲着没事翻山越岭地跑到这个地方挖坑啊?
众人稍做联想,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坑底下不会埋着人吧?
这时任队已下了另一个命令,要求其他人按陈染的要求去找平整大石,一旦找到了,就把大石周围包括底下都翻一翻。
他也设想过,死者在这个地方如果要休息或者吃东西的话,很可能会选择坐在平整大石上坐着休息并吃喝。
这个思路他之前就有,也吩咐过人关注这一点。这一次,他让人把范围尽量扩大些。
三个年轻警察围着椴树下的土层一点一点往下挖,因为要小心底下可能存在的东西,尽量不破坏现场,所以这些人挖得很小心,也就很慢。
挖了大概三十厘米深,一位民警感觉到手下的锹好像碰到了阻力。
他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说:“好像挖到东西了,不知道是布还是麻袋,总之有点软,不是石头和骨头。”
任队当即说道:“继续往下挖。”
这边坑里的浮土渐渐减少,露出了土黄色的织物,明显是麻袋。那麻袋比较旧,呈黄褐色。
就在这时,有个人在远处惊呼,还挥手朝着这边喊:“找到一个蓝色套袖……”
第33章 借调 异地抓捕
“来个人拍照, 你们几个小心点,别戳到了麻袋里的东西,慢点把浮土撇掉。”
麻袋刚露出手掌大的一片, 还得过一会才能把盖在上面的浮土全都清掉,趁着这个空当,任队带着几个人朝着喊话的刑警那边走。
陈染和杨信刚也跟了过去, 距那里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 她就看到一块扁平的石块。石块后有一大片草丛,蓝色的套袖就是在几束草丛缝隙中发现的。
发现套袖当然是个好消息,但任队最想知道的是, 这里有没有死者廖敬贤带过来的药品。
“发现别的东西没有?”任队走近前,见那两个刑警还在草丛中小心扒拉着,便问了一句。
“有,有些日常用的杂物,发现了好几种。”
因为任队有要求,发现物品不可以乱动, 所以那俩刑警都没有去碰草丛中的物件。
为了方便众人查看, 他们按着杂草, 让任队和其他人看得更清楚点。
“这有一包纸巾。”有人看到了躺在大石后草丛缝隙中的纸巾。
除了纸巾, 还有一个透明的塑料长型盒,里面装着圆珠笔、铅笔和橡皮。
这些发现是一个重大的反馈,让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跑这一趟不白来。
不用任队吩咐,又有几个人在周围帮忙翻找起来。
没过多久, 还有一些日常用品被翻了出来。
最为显眼的,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封皮通讯录。在通讯录旁边,另有两件杂物, 分别是清凉油和插着缝衣针的线团。
除此之外,尚有两张折叠的A4纸。因为被雨水浇过,A4纸已经发皱变黄并翘起了一角,透过翘起那一端 ,任队隐隐看到了有些模糊的铅笔签名。
露出的签名并不完整,但能看出来一个狂放的‘也’字。
任队身后的刑警提醒他:“据廖敬贤书画院同行反映,廖敬贤给自己起过艺名,叫‘白池’。至于他为什么起这个名,外人不得而知。”
白池?池的右侧就是“也”。那就说明,现场发现的两张纸极有可能就是廖敬贤留下的,可能他生前所作的画稿。
任队让人先给通讯录拍下几张特写,之后他才戴着手套将那通讯录拿了起来。
翻开首页,有几个名字他在近几天竟然都见过。除了书画院的几个人,还有曼丽这个名字,后面的电话号码很显然就是他妻子房曼丽本人的。
确定无疑,这些东西就是廖敬贤的!
这些杂物都是外出的人常带的,发现的东西也不少,但是始终没找到他们最想找的药!
经过再三确认,周边草丛的确没有药材。
有位刑警说:“如果真有的话,是不是不小心被廖敬贤弄丢了,掉到了别的地方?”
任队观察着杂乱无章的杂物,搓着下巴思考片刻,提出了一个设想:“这个不好说。”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外出常用的物品,一般人都会集中放到包里。”
“正常情况下,廖敬贤本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把东西丢在这里的。那说明了,是否有另一个人接触到了这些物品,并把这些杂物给丢掉了?”
说到另一个人,众人一下子想到了廖敬贤脑后及肩部的钝器击打伤。
会出现在这种荒山野岭的,极有可能就是那天袭击过廖敬贤的人。
有位刑警便猜测道:“廖敬贤会不会是在这里跟某个人发生了冲突,他在匆忙逃跑的时候不小心丢了个包?”
他这一说,在场的人大都觉得有理。
廖敬贤还没出山,这些东西自然都有用,但凡他脑子正常,都不会扔掉这些杂物。尤其是通讯录,即使出山,也是不会扔的。
想通这一点,刚才那位刑警的说法就成了一种比较合理的解释。
这时,另一位刑警说:“这些东西还是少了点,出野外根本不够用。没有药且不说,还没有绳子、手电筒、卫生纸和打火机。向导说过,这些东西都是廖敬贤必带的。”
陈染看着茫茫远山,脑子里有了个猜想。
包里应该还有其他东西,不过那些东西对于捡到的人来说都有用,所以那个人把其他物品都带走了。
有些人过日子比较节俭,碰到有用的东西愿意捡回家。像药品、手电筒以及打火机等物,平常人家都用得到。廖敬贤带的东西质量都挺不错,如果拣到东西的人是附近的山民,一定更愿意拿走。
简而言之,草丛中的杂物要是被某个人丢掉了,那其他东西就是被他拿走了。
也包括药品!
所以,他们如果想继续寻找药品,或许就得先找到曾出现在这里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呢?她的眼神转向发现麻袋的土坑。
这时有位刑警指着那蓝色的套袖,说:“你们看,套袖边上有油渍,应该挺长时间没洗过了,不像是廖敬贤的。”
套袖是用粗布做的,比较硬实,边缘有手工缝制的痕迹。这种面料和做工的确不大像是廖敬贤这样的人会用的。
廖敬贤就算用套袖,上面沾染的也不应该是油渍,更可能是绘画用的颜料。
任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点了下头:“先取证吧,留一些人手继续在附近翻找。廖敬贤的物品或许找不到了,可以找找是否有另一人用过的东西,比如烟头。”
在他要求下,一部分人继续搜索,还有几个人负责处理这些杂物。
任队回到土坑旁边的时候,麻袋上方的浮土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从地底下传出一股异味,刚开始还没那么明显,等浮土全都去掉,那股味道就浓郁起来,让人阵阵做呕。
做刑警多年的人,不用打开麻袋,大概就能猜到麻袋里装的会是什么?
那很可能是一个人!
麻袋边缘用一根细麻绳捆扎着,因为埋在土里时间久了,稍微用力一拽,麻绳就在中间断开。
一位刑警小心打开麻袋,偏头往袋口里瞧了一眼。
“任队,是人!我看到了头和手掌,皮表已半脱落。”
众人刚才就已预料到,坑里十有八九埋了具死尸,现在得知这个结果,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任队和几位老刑警都往袋子里看了看,死者颌部以下的皮肉几乎全部脱掉,露出了半截头骨,至于头顶上的皮肤,倒还在。
“初步估计,死亡时间应该就在近几个月。因为尸体埋在地底下,土壤湿度大一点,所以这个精准的时间需要法医结合季节和气温来估算。”
另一位刑警则问道:“任队,这个尸体怎么处理?是现在起出来,还是让法医过来?”
“起出来吧,这东西埋在地下,不能通过苍蝇发育程度确认死亡时间,就不用运很多土了。”
“尸体是一整个装在麻袋里,不是散在土里的,还算好拿,直接起出来运走吧。”
上山不易,任队决定把尸体先运出去,让法医进一步进行尸检就行。
安排了一些人手清理尸体,任队便把几位年长的刑警叫了过来。
他看到陈染也在附近,竟破天荒地招手叫陈染也过去:“小陈,你也来吧。尸体是你发现的,有什么想法你也可以说说。”
这时任队又对杨信刚说:“愣着干嘛?去那边帮忙。”说话时他指了指围着土坑小心干活的人,示意杨信刚也过去搭把手。
杨信刚:……其实大可不必,他本来就要过去帮忙的。
“现在有些问题需要着重分析一下,大家伙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土坑里的死者极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这个凶手,至于他的身份,我想有很大可能是附近的山民。你们觉得呢?”任队先起了头。
“应该是,尸体很沉的,上山又只能靠背,所以我觉得这个人体能还算可以,应该不会太虚弱,不然不可能把人背到这么远的地方。”
有位刑警发言完毕,他旁边的同事就疑惑地问道:“这地方离周边的村落都很远,凶手为什么要选这么远的地方来埋人呢?”
“光是运尸体,就是个极其耗费体力的活,到了地方还得挖坑。他大可以在山脚下随便找个地方挖坑把人埋了。”
这一点也是任队觉得奇怪的,他们有陈染带着,也走了三个多小时才从山脚下到达这里?就算不用背尸体,有几位年长的刑警还是累得腰酸背痛的。
想到这儿,他看了眼陈染,问她:“小陈,据你所知,有没有人就住在山上离这儿不太远的地方?”
陈染想了想,说:“应该没有的,半山腰有道观,不过道观在青云山南麓,跟这边并不是一个方向,翻过来也要很久。”
说到这儿,她提到了一个刚才就想到的可能:“任队,有没有可能,凶手是负责种植茯苓的打工人?”
种茯苓的事,陈染之前就讲过。有位外地老板曾在这一片勘察过土壤,因为土中含铜量过高,那位老板承包了别的山林。陈染也提过,那片地方离这里不算太远。
“你详细说说。”对于陈染的猜想,任队很感兴趣,便示意她说下去。
“是这样的,那位老板不只承包了一片山林,他在山脚下也承包了一大片地方。”
“山上那一片,除了种松树,还开辟了一片特供区,主要是模仿原生态环境,以便种出质量更好的茯苓,供少量群体购买。光靠天然出产的话,不够用的。”
“山脚下种的就是普品,主要销售对象是普通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