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我是什么意思。”梁净川抬起手背,潦草地擦了擦嘴角,“我高中就喜欢她了,在你认识她之前。”
陈泊禹尚且沉浸在上一句话的惊豁之中,这句话更给了他一记更深的震撼。
“你是怎么追到烟烟的,我可以不在乎。但追到以后却不珍惜,站在任何立场,我都不可能坐视不理。如果你们感情美满,我不会出手,也没那个机会。泊禹,你没那么喜欢她,分手的原因都是你自己造成的,烟烟也不是没有给过你最后的机会。一命通关很难,我提醒过你。你现在没资格站在这儿向我兴师问罪。”
梁净川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格外冷静:“你现在觉得愤怒,无非认为我作为你的兄弟,不应该染指你的东西。哪怕蓝烟是有自己思想的人,并不是被你标记过的物件,而你们也早就井水不犯河水。当然,或许还因为你觉得你输给谁都接受,唯独不能输给我。”
陈泊禹胸膺起伏,呼吸短促,却好像陡然间丧失了辩驳的能力,“……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决定追她的时候,不就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
“你如果要这样理解,我不会否认。任何事情摆在我面前,让我二选一,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她。”
“包括你的事业?”
“包括我的事业。”
“看来你早有准备。”陈泊禹冷嗤一声,“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撂下这句话,陈泊禹转身便走,脚步急促。
蓝烟没心情吃东西,面盛了出来,坨在了碗里。她待在客厅里坐立难安,不自觉起身,走到了玄关处,来回踱步。
不知道过去多久,听见按动密码的声音,她立即冲上前去把门打开。
看向梁净川,一时失语,抬手想去碰他红肿的嘴角,手指将要挨上,又收回,抓他的手腕拽进门,低声问:“有药箱吗?”
“有。书房里。”
她牵着梁净川的手,走进客厅,把他按在沙发上。
走去书房,在书柜的开放格上,找到了一只小号的医药箱,拎起来的时候,看见一旁的格子里,有张卷起来的画。
韧实的皮纸,不服帖,背后已经空鼓了。如果没认错,是当时他们一起修的那张修复盲盒里的《出水芙蓉图》。
她有一刻眼前雾气模糊,眨了眨眼,待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走回到客厅。
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从里面找到了碘伏棉签,折断,碘伏下落,浸湿棉签头。
她膝盖抵在沙发上,一只手按住梁净川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稍往上抬,一只手将棉签往他嘴角蘸去。
用力很轻,比她揭取命纸更甚。
梁净川在看她,脸上带着笑,她伸手一掌拍在他额头上,“不疼啊,还笑。”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能不能老老实实地把嘴闭上十秒钟,这种时候不撩妹不会死。”
梁净川笑了声,不再说话。
用完两支棉签,消了毒,蓝烟又去翻创可贴。
“不用。明天就好了。”
蓝烟便收回手。
垂着目光,沉默片刻,她轻声说:“聊得不太好,是不是?”
“嗯。没事。他的反应都是人之常情。这种事消化起来也需要时间。”
默了数秒,蓝烟说:“虽然你哪怕工资只拿30%都比我高,但我可以养你。”
能听见这句话,再挨十拳都不算亏。梁净川无法控制地嘴角上扬,“确定?我胃口很大。”
也不知道,他的胃口是哪个胃口。
“你不是可以做饭做家务吗。”
“那怎么够?”
蓝烟别过目光,“……不够的肉偿吧。”
“从现在算起?”
梁净川顺杆爬的本事,无人能及。蓝烟拿起抱枕,狠砸了他两下才解气。
第51章 “陈泊禹跟你在车……
经过这番插曲,蓝烟已经不再有心思吃夜宵了,可又不想辜负梁净川的一番辛苦,于是就挤了些柠檬汁,吃掉了那条秋刀鱼。
秋刀鱼不是鱼肉腴肥的类型,鱼肉都贴在鱼骨上,梁净川看她拿筷尖一点点把鱼肉剔下来,笑她说只有猫才会半夜偷鱼吃。
吃完东西,蓝烟去刷牙,梁净川收拾过了厨房,又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拿了出来,有的丢进烘干机里,有的拿去晾晒。
梁净川也刷过牙,关闭浴室和厨房的灯,去往客厅。
蓝烟正站在沙发旁发微信消息:“卢楹让我问你,明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可以。”
蓝烟点点头,回复过后,将手机锁屏,转身去往楼梯。
梁净川跟了过来。
蓝烟刚往上走了两步,听见轻微的“咔哒”声,所有光源随之熄灭。
她停步转身,高窗窗帘没有闭合,室外是混沌天光与遥远霓虹,投进室内,变作被冲淡的深灰色,清晰地勾勒出梁净川站在两级阶梯下方的身影。
她没有作声,陡然间心脏微悬。
梁净川注视着她,也不作声,像在等待什么。
须臾,忽听手机嗡响,他的声音一并响起:“生日快乐,烟烟。”
蓝烟愣了下,垂眸按手机侧面按钮,屏幕上显示“00:00”。
脚步往上迈了一阶,与她一步之遥。
亮起的手机,照亮他们的脸,像是蛋糕上的烛光。
梁净川看着她,黯淡背光在他漂亮的眼睛里,像两盏小小的灯,他像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真是不可思议。”
“嗯?”
“认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在零点跟你说生日快乐。”
蓝烟的语言系统,因心脏涌起的潮汐,而陡然失灵。
“……梁净川。”
“嗯?”
“那天你问我的问题……你还记得吗?”
梁净川点了点头。他问她,如果……她会不会将他推开。
“我回答说‘不知道’,那不是真话。”
“真话是?”
呼吸浮于鼻尖,像不敢惊扰的雾气。
蓝烟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来梁净川家里的那个晚上,此时此刻的心悸与忐忑,都如出一辙。
“真话你知道……”
寂静的一瞬,听见外面极为模糊的鸣笛声。
背光熄灭。
她的呼吸一并被倏然吞没。
这样的站位,使她不必那样辛苦仰头,拥抱更是契合得不留一丝间隙。
梁净川少见的有点粗—暴,这个词一贯跟他毫不相关,他是冲刺阶段倘若她陡然喊暂停,他也会残余一丝理智,来尊重她的意愿的那种人。
可此刻的这个吻,是毫无保留的欲—望袒露与掠夺。
他好像在向她坦白他的另一面:那天晚上,他原本对她怀有这般污浊的侵略性。
“烟烟……”
蓝烟以颤抖的鼻音“嗯”了一声。
双脚悬空,她陡然被抱了起来,昏暗中的楼梯让她安全感尽失,只能两臂紧搂梁净川的脖子。
毕竟是熟悉的环境,梁净川每一步都很稳,视野变高,她好像正在通往危险的绝壁上攀援。
后背落在地台的床垫上,一个缓冲回弹,宽松的外套也从肩头滑落。
梁净川省略了由来慢条斯理的准备,直接揭开T恤的下摆。
蓝烟垂眸凝睇,赧然地看见仿佛可塑的橡皮泥,在他手中被捏作了各种形状。
随后手掌替换为了灼烧的呼吸。
他仿佛饿极一样地将它们并拢,以同时的进食,来填补无法满足的匮乏。
“烟烟……记得阻止我。”他怕自己会失控。
蓝烟咬唇不言,蓦地拉下被推高的T恤,将他的脑袋,完全罩于其间。
其行为等同于默许并纵容。
他的呼吸顿时无处可去,蒸汽一般地堆积盘桓,让她皮肤产生烫伤的痛感。
随后一记惩罚的啮噬,叫她重吸凉气。
梁净川动作稍顿,像在等她的阻止,但她仍然没有。
“梁净川……”LOFT的二楼,有种阁楼一般的隐蔽,或许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克服羞赧,坦然吐露,“再告诉你一件事。”
“……嗯?”
“那天你躺在沙发上睡觉,并不是自然醒的。我……我是准备偷偷亲你,可能是我的呼吸,把你吵醒了。”
梁净川一顿。
随后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梁净川抬起头来,把她的衣服拉下去,额头重重地抵在了她的肩膀上,无奈苦笑道:“……你故意的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