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开门的时候,凌竹只觉殿下周身的气息仿佛比寻常更冷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拱手,“属下有要事禀告。”
谢知回眸看了一眼,阖上房门,与凌竹去了书房。
“殿下,乌凡出府后果然去了宫中,在贵妃殿内待了许久。”
“知道了。”
对于乌姑姑是母妃眼线的事情,他并不意外。
他知道母妃在意什么,怕他与太子相争,怕他碍了太子。
自幼时起,他若是喜欢的东西,一定会被太子抢去。
而母妃至始只是一副无奈的表情,“他是太子,如珩,你争不过他。”
他原以为母妃是明哲保身,不愿得罪太子,亦或是要维持贤良淑德的养母名声。
可她对聂相宜的态度,似乎不止如此。
谢知垂眸看了凌竹一眼,“找个机会,悄无声息料理了她。”
“是。”凌竹恭敬说道,“另外,太子那边,似乎准备接手神策司了。”
“由着他去。”
等到谢知回到卧房时,聂相宜恰在此时醒来。
她脑袋有些乱蓬蓬的,眼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懵然,“嗯?我怎么睡在床上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依稀记得方才仿佛是有人将她抱去了榻上。
她不由得抬头望向进门的谢知,呆呆问道:“殿下?方才是你将我抱去榻上的吗?”
谢知抿了抿唇,“下人扶过去的。”
也是,看他的模样,仿佛是刚从外头回来。
聂相宜失落地瘪了瘪嘴,还以为是自己美梦成真了。
翌日,她复又早早起来学看账本,却忽的从乌姑姑口中听到了太子殿下接手神策司的事情。
“听说是小裴大人亲自举荐,说可让太子殿下一试。”
那三殿下怎么办?
聂相宜闻言皱了皱眉,“可我不是听说,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吗?”
“有小裴大人帮衬,又有何难?”乌姑姑瞥了她一眼,“说起来,从前小裴大人与三殿下还要更好些。只是,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咯。”
“为何?”聂相宜歪头看她。
“当然是因为您的缘故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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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谢:差点就亲上了(摔[愤怒]
第27章
“谁不知道裴家有意与三殿下结亲?裴六姑娘德行出众,才貌双全,与三殿下最为相配。”
乌姑姑不阴不阳地看了聂相宜一眼,“如今您成了三皇子妃,置裴六姑娘于何地?小裴
大人自然替胞妹抱不平了。”
账本密密麻麻,聂相宜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谢知经营神策司多年,只因与她成婚,便将这大权拱手送给了太子。
她心中生起些茫然的愧疚,只觉似乎给谢知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小裴大人未免太过小气,公私不分了!”聂相宜嘟囔着嘴,“三殿下主持神策司多年,自然是三殿下最为合适才对!”
乌姑姑斜眼看她,“这话您有能耐对小裴大人说去啊。”
聂相宜哼了一声,转念一想,她也不是一无所有的!
她骄傲地扬着下巴,“不过区区神策司罢了。裴家能给的,我聂相宜也能给!”
说着她放下账本,转头便去书房寻谢知,却发现谢知并不在此。
“嗯?这是什么?好眼熟?”
她正欲离去,却在博古架的角落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小物件。
仿佛是女子之物。
好奇心让她不由得凑近端详细看,却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我那只蝴蝶小钗吗!”
她隐约记得数月前,与谢知同乘马车之时,撞掉了一只蝴蝶小钗。
怎么会在这儿?
谢知那样避嫌的人,连与她同乘过的马车也要如数换去,怎么还会留着她的发钗?
聂相宜心猛地跳动起来。
这是不是说明,谢知或许,也对她有一点点喜欢呢?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之时,她几乎无法扼制内心的雀跃,咧开嘴轻笑出声。
看起来克己复礼的谢知,原来也会干这种私藏姑娘家贴身之物的事啊。
“整日板着脸,冷冷淡淡的。装的还挺像。”
她将发钗仔细放回原位,得意洋洋地偷笑出声,“哼!这下被我逮到了吧!”
离开书房的时候,她脚步雀跃,甚至忍不住蹦跳起来,一双耳坠在耳边轻快地晃动。
被乌姑姑见了,又板着脸训斥她轻浮失礼,没有半点皇子妃的模样。
“行不可摇晃,笑不可漏齿!”
聂相宜扮了个鬼脸,今日她心情好,才懒得管她那么多去。
晚膳时分,谢知从府外回来。
聂相宜与他相对而坐,一边用目光悄悄打量他。不愧是芝兰玉树的三殿下,连用膳也那般赏心悦目,斯文清雅。
察觉到聂相宜频频投来目光,还低头傻笑不止,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谢知不觉皱眉,“食不言,寝不语。”
“我没言语啊,我笑也不行么!”聂相宜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底气,理直气壮。
谢知似乎被噎了一下,“因何事而笑。”
“食不言,寝不语!”聂相宜拿他的话堵他的嘴。
谢知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她的神情像只骄傲又调皮的小猫,狡黠地眨了眨眼,“殿下亲我一口,我就告诉殿下!”
她高高扬起侧脸,得意洋洋地怼至谢知面前,仿佛真等着他亲她一般。
她的侧脸饱满而圆润,如同一颗软嫩的蜜桃,吹弹可破。
谢知移开了眼,“不说便罢了。”
又装起来了。聂相宜不满地撅着嘴轻哼了一声,“那算你欠我的!”
说着她望向谢知,眼眸里亮晶晶的,“殿下……你愿意去鄯州吗?”
“嗯?”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见谢知冷冽的目光中带着些微的疑惑,聂相宜慌忙摆手解释,“我只是听说如今神策司由太子殿下掌管,殿下……”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谢知皱着眉头打断,“谁同你说的这些?”
聂相宜见他神色有异,不知是否是自己说错了话。只嗫嚅着答道:“是乌姑姑……”
谢知闻言,眸中顿时闪过不悦之色。
他抿了抿唇,“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可是我想帮殿下!”聂相宜急急望向他,眸中满是真切,“如今神策司被太子接手,殿下不如与外祖回鄯州!好歹有兵马傍身……”
聂相宜的话,几乎已经将她的选择,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了。
钟家手中的兵马,会全力助他。
谢知紧皱眉头。她向来是个冲动的性子,在这种事情上,也这般不计后果么?她到底知不知道,一旦卷入,便是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
聂相宜定定的看着谢知,坚定而倔强的眼神毫无保留,仿佛在告诉谢知,那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
“我什么都知道的,殿下。”
谢知一惯平静的心神,如春风乍起,忽地乱了。
晚膳之后,谢知去书房叫来了凌竹,“怎得还未曾将乌凡处理干净?”
“殿下恕罪。”凌竹说道,“这几日贵妃的人也盯着她,不太好下手。”
“平日里给她些杂活。别叫她靠近夫人。”谢知语气凝了半分,“若再有什么消息传到夫人耳中,拿你是问。”
“是。”
他回到房间,聂相宜已然换过寝衣,趴在榻上,捧着一颗明珠看话本。
她晃着脚,裹去大半的丝绸锦被,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好不惬意的模样,倒全然不似刚成亲那几晚的拘束。
好似一只将地盘混熟了的小猫。
她一见了谢知回来,忙收起话本,捧着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谢知。
自觉知道了谢知的秘密,聂相宜心中仿佛连底气也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