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须全尾的。
可这样的人....现在跪在那求饶的样子,可真像啊。
“像以前你们求他们的样子吗?”小云低声问。
芍云点点头,后木讷低头, 摸了下盒子。
“这些好吃的,其实是里面有人偶尔会赏赐的。”
“我记得,我一个姐妹尸体被拖出去的时候,我们其余活下来的....被赏赐了。”
“你说人真是奇怪。”
“我竟还觉得它依旧甜美好吃。”
“人心果然是会越来越硬的吧。”
她嘀嘀咕咕的,像是在与自己对话,小云看着这人,才想起对方年纪跟自己差不多。
不过自己也是穷苦人出身,只是运气好,投了不同的主子。
命运仿佛天差地别。
她垂下眼,说:“那你仔细看,想想言大人为何带你来这。”
嗯?
芍云看着看着,很快顿悟。
“他们,也没那么可怕啊。“
“若是拿捏住了,我家人....”
小云冷笑:“秋后的蚂蚱,树倒猢狲散,哪里还有什么贵人,这些人以后的下场,你且看着。”
“那可比这桃花酥美味多了。”
芍云看着了,笑了。
确实美味。
吃了延年益寿——如果她还能活下去的话。
她眼睛眨眨,有了点希望。
首告,有功吗?
——————
一盏茶的时间,言似卿他们就改道别处了。
还别说,不算远,未时那段时间,他们就赶到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荒芜小村。
小村人口稀少,只有几家农户还在耕地营生,远远看到有车马来,还上前和善兜售果蔬,似认得出马车里的才是正主,朝这边走来了。
而马车已经掀开帘子了。
言似卿在午后暖阳中瞧着这在阳光下也显得荒瘠潦草的小镇。
很多房屋已经衰败,屋顶稻草长满霉斑,到处都散发着一股腐朽枯败的气味。
地里的农作物也稀稀拉拉的,显得没那么被精心照料过,但对方老态,看着像是年轻人都外出了,一群老人不得不苦守故里的样子。
这种小村子很常见。
老人腿脚不好,一瘸一拐的,还带着一点拘谨,像是怕这些护卫,可她应该也知道这些贵人出手大方,所以还是壮着胆子过来了。
往常,作为天子近卫,金吾卫素来是冷酷嚣戾的,气场强大,并无多少慈和姿态。
不过,跟言似卿共事久了,风格多少有些变化——她并不喜欢欺压底层老百姓。
威严是一回事,借威严而霸凌他人是另一回事。
其中的尺度,很多人都把控不住。
至少周厉从大氏族出身,又年少得知,位居高官显贵,天子宠臣,风头无限,鲜少会反思自身高贵是否就天然配得上高人一等。
他骨子里就是俯视这些老百姓的。
直到前段时间周家大难,看管了内外许多人的嘴脸,地位一落千丈,人人避之不及。
他跪在宫门前被杖刑时,脑子里想的全是抄家灭族发配充军的各种前程下场,他才猛然惊醒。
一身冷汗,身下热血。
再看言似卿在青楼之地,明明现在烈火烹油,大权在握,连魏听钟都对她客气有佳,她却一如往常,对一青楼女子都很温和平等。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寻常,像是春时午后一场小雨,常见,不值一提。
却让他隐隐明悟:人生当谨慎,当克己复礼,否则败落时,否则登高跌重。
于是他态度在那,金吾卫上下唯他马首是瞻,也跟着平和了许多,谨言慎行,不再招摇过市。
现在,面对这样褴褛贫陋的老妇,他们也不好怒斥,周厉已经准备把菜买下了。
结果。
“摁住她。”
言似卿手指挑着帘子,瞧着这老妇,说了让小云跟芍云都一愣的话。
然后周厉二话不说下马摁人。
且迅速从对方身上搜出利刃跟毒镖。
“是个死士!”
老妇神色怨毒,被卸了筋骨不能作战了才消停。
不远处,其他老人见状,纷纷转身逃走。
那身手矫健如猴,哪里还是一般人。
其他金吾卫都骑着马呢,还能让他们跑了,还有弓箭手远射,很快把这些人全拿下了。
周厉捆住老妇,仔细看了下周遭,才醒悟:“是因为这里都是老人过日子,但地面泥土上却有不少车辙印,显得有交通运载往来,村子里家家户户却又瞧不见马车等物,更看不出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走商赶车来买的,所以不正常。”
他们知道这小镇不正常,因为那些落马的权贵自己栽了,其中最快滑跪瘦高的胖子还是个爵爷。
他交代出来的地方就是这小村子。
但他可没说这里的人也不正常。
这胖子现在惊慌失措,被金吾卫拽下马后,周厉拔剑对着他的咽喉。
“怎么,这时候了还想着用这些隐藏的死士翻盘?是想趁机杀了言大人一了百了还是以为这些个人就能铲平我们这一列队的金吾卫?”
胖子爵爷吓得鬼哭狼嚎,反复说自己绝无隐瞒。
他是真不知啊1
“以前来着,也只说这些老人是村里的,买通了看人,不然显得可疑,我还真以为他们是本地人,是被控制的!”
“周大人,我冤枉啊!我不敢啊!害死言大人对我没有半点好处,我都首告了,没准能给家里减轻点罪,我真不敢....”
他反复求饶。
周厉皱眉,看向言似卿。
言似卿:“这种事也不必太探究,也可能是冽王多疑诡诈,也不可能把所有底牌都托付给这些下属,安排这些死士伪装,是最后的退路。”
一旦暴露,这些死士就有反杀来者,火速处理此地的希望。
这也是后手。
她觉得以冽王的心智,有这种策略实在正常。
“也对,真鲁直如泠王那般,早早成年,年龄更相近的冽王也不会被祈王轻视多年。”
还好他们人多势众,现在也代表朝廷掌大权,不怕这种宵小反击,也还好言似卿实在机敏。
周厉收了剑,担心还有其他隐藏的机关陷阱,让言似卿在重兵保护下先待在马车里等搜查结果。
他则先扫荡一圈村子,铲除隐患再说。
言似卿对此同意,她也从不爱逞强。
于是她在这边等,正好忙着赶路调查,还未餐食,索性在马车内用点。
但看了看村子那边空地跟周遭....
“那边的草垛小心一些。”
周厉:“知道,这里没有饲养牛羊牲畜,门户人家屋顶也无干草修缮的结果,并不需要这些干草,估计有鬼。”
他谨慎,很快带了一个小队快马进村,
言似卿这边满足口舌之欲时,周厉在马上拿弓....一箭远射拿高高垒起的草垛!
草垛内闷哼了下,有了动静。
“有人,拿下!”
听到动静,这些躲在草垛内的其他盯梢死士不得不跳出搏命。
又是一通厮杀....
半盏茶,尘埃落定。
周厉也找到了地道入口,因为外面布防死士,他不得不谨慎,于是暂且让人看住这个入口,回头找了言似卿汇报。
言似卿擦拭完手指上沾染的食物碎屑,看周厉一身浴血,也押送了一些死士活口过来。
既然胖子爵爷这些人有未知之事,那这些死士对里面的布防暗卫是否知情?
问问先。
拷问了后,这些死士都说此地规矩森严,老人们是哨子,也是门面的伪装,他们是靠近入口那边的守卫,如果瞧见情况不对,就得动手暗杀来者。
至于里面。
“里面出入有两条路,一条入,就是那窝棚下面的石板暗道,一条出,是一旦事发危机,我们这拦住,里面的人会通过入口的陷阱,启动红线铃铛提醒,里面的人从后面小门逃出,离开此地。”
还真是谨慎啊。
幸好刚刚没有硬闯,不然里面可能躲着的其他人就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