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警告?
众人一下安静。
有高官眨眨眼,认为这是世子殿下的权威警告,于是配合上说:“殿下,若是下官没认错,这一定是从某些战败者帐下拿到的战利品吧。”
“点苍部送给乌呼鹤云的而已,本王看它上面都是玉,又能防身杀人,跟陛下要来了。”
北逾国的人气死,“我们是来谈判的,莫非世子殿下是在讽刺我们?!这还怎么谈下去?!”
蒋晦惊讶,表情嫌弃,“想多了,本殿下没那闲心。”
然后。
他手指推了下。
把这短剑推到言似卿跟前。
言似卿本来就没觉得这是什么男男女女的恩怨情仇,说白了是三国之间的外交往来之事,是正事,背后有谈判利益,她没必要掺和。
结果。
她怔了下,看了看这把剑,又看了看蒋晦。
蒋晦摸了下鼻子,手指再次戳了下上面快镶嵌满的各种玉。
红宝石,蓝眼睛,紫玉,琥珀,黄翡....什么宝石都有。
又奢靡又夸张,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珍品。
不说话,但意思就在那。
海富贵愣了下,低头喝水。
言似卿:“.....”
他不说,她都快忘了。
美玉相赠定情....玉佩那事....
从驿站开端,后来她公开说是海富贵买下,送给了她。
不少人都记着,蒋晦也是。
唯独她自己都快忘记这事了,现在想起来了。
主要这剑上的宝石太多了,有点闪。
她心里哭笑不得,但这次没法冷淡回避了,毕竟对方一片赤诚。
她....心里也有动荡。
手指搭了剑鞘,缓缓抚过上面的宝石。
“那,谢谢殿下所增。”
蒋晦:“不是赠送。”
言似卿:“嗯?”
难不成还要她买么?
蒋晦轻哼,“本来就是你的。”
“所有我的,都是你的。”
“见外了,夫人。”
他似乎有点脾气,但又很得意,好像准备了很久的情思情话,在心上人面前准备就绪,抓住机会张口就来。
处心积虑讨她喜欢。
言似卿这次没忍住,笑了。
这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姹紫千红春色来。
她不是花,不是任何色,她既春天本身。
让人心神荡漾,让冬夜熬了三四个月,等来了她。
原来,她也会被某个男人取悦而笑。
笑得那般婉转柔妩。
啪嗒。
简无良看呆了一会,后默默看了桌子上的小菜,又瞥了眼隔壁某位齐将军突然“不小心”捏断的筷子。
唉,这一顿是真吃不下去了。
蒋晦,世子爷,好福气啊。
命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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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家的婚事都毁了,哪里来的喜酒,还是言似卿亲自毁的。
她也算是回报了廖家此前花费心力在私底下的帮忙,不愿意欠人情而已,事达成,哪怕对廖家姑娘的志气能耐侧目欣慰,也不会对此更多接触。
所以在廖家过了一些场面话,致歉妥当后,各方表达了体谅,尤是皇族诸代表对此都偏向廖家,这场婚事的取消自然不会有其他变故。
了尘都不至于跳出来为这种渣滓师徒讨人嫌。
但使团来吃喜酒,赶上这变故,多多少少有点尴尬,廖家提议吃席依旧,权当设宴款待。
这是朝廷的差事,廖家的东道主体面。
也不是人人都得陪同。
尤其是言似卿,她也就坐了一会,看朝堂人进入了三国外交的正事中,尔虞我诈,谈笑风生。
过后,就被怀渲跟老夫人邀去后院看戏了。
戏台重启,热闹转移。
廖家祖母很感激言似卿帮忙,也知她在前面其实没怎么吃,毕竟几番变故,没人顾得上吃喝。
小案上送来一些热气的新鲜糕品,多为南方沿海的口味。
怀渲跟谢眷书留意到言似卿确实好这口。
“这绿豆糕倒是特别,加了蜂蜜跟茯苓?口味调得很好啊。”
“嗯?是拂陵大家提议让买的?”
“有心了。”
“其实说起糕点,永安坊本来有一家极好,若非前些年出了事,倒是可以带你去尝一尝,他们家最有名的就是这绿豆糕,也是加了茯苓的。”
怀渲好享乐,随口一提,谢眷书也知道这家,认可了,边上小辈份的慧敏跟小孙女好奇,问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
死人了。
言似卿:“路上失踪?被野兽....”
一看就知道她对这命案感兴趣了。
也算是老毛病了,言大人对什么擅长,就是对什么感兴趣。
谢眷书眉目婉转,“好像是很多年前的事,那时候我们都还小,只知道也不算是命案。”
怀渲那会年轻,知道一些,但毕竟是天家女,位置太高,只听说,没过问,倒是廖家祖母对这些事了然一些,“确实不算命案,十年前的事了,永安坊的许氏糕铺名声远扬,开了不少分铺,像关中城等卫城都有店面,许氏的掌柜为人负责,唯恐其他店不按规矩做糕品,慢待客人,所以定期各处巡察,这事还为不少人赞颂,但那一次,赶上风动之期,他与两个仆人逾期未归,许家人觉得出了事,报案了,查了后才知道人已经离开分店,按理是赶回了长安的,官府差役按照路线查找,最后才南郊的琵琶林找到了掌柜的尸骸。”
“但那两仆人不见了。”
“财物也全都被夺走....那时候就确定是仆人杀人夺财,把许掌柜的尸身扔在林子里,当时那个惨啊,都被野兽啃食干净了,只剩下了骨头....”
这种有头有尾的案子不算悬案,也不是什么天大的凶案,所以在大理寺那没有定档,许家对此处置也没异议,只是因为负责的当家人没了,后代不成器,乱做生意,店铺很快就败了。
烟消云散。
但当年的好味道,素来是被这些爱吃也懂美食的贵人们记着的。
提起来也有些唏嘘。
这是意外提起的事,也不是关联大局的命案,没人太在意,言似卿也没上心,只是看了看糕点,再看向戏台。
这一场戏是刺客戏。
伶人武艺好,演得入木三分,曲调铿锵急切,勾人心神,生怕青衣花旦被杀了。
众人正看着起劲。
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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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来, 大多数人都惊慌失措,廖家老祖母都算是见多识广稳得住的,顿了下,下意识看向手背上被覆住的温暖。
她年岁大了, 再保养得当显年轻, 手背也是枯槁纹纵的, 小年轻多不愿跟老态之人在一起。
家里小辈除外,眼前....这神仙风姿的姑娘也除外。
她似乎很敬重老人,发自内心的涵养。
其实都说皮囊乃身外物,实则,也不是,皮囊是人在天地间的唯一共体,是通过它才能体会到的人间, 人间也是通过它, 意识到人的变故。
生老病死,美好与丑陋。
无疑, 眼前人是美好的, 廖家老祖母很承认自己的儿子跟孙女反复提及的世俗美词叠加在眼前人身上,并非世俗。
他们的眼睛跟审美都很诚实且高级。
但眼前人这宛若艺术的手不是故意覆触自己的。
轻轻一拍, 是在安抚她。
怕她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