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担起最后的反击。
若是成了,飞龙在天不在话下。
若是不成,也不过是死。
不过在这件事成功之前,他们还利用了一件事,改了兵部新制。
“护驾!”
两边混乱,调动宣威军悄然从南门入的沈藏玉显然更占兵力优势,竟比神策跟一部分禁军都厉害——人数占有,而且他们是从外围抄尾杀至此地的。
了尘习武,抬手就击杀了一位袭来的禁军,反手拔尖格挡魏听钟的剑击。
内力震荡,袖摆飞扬。
隔空对喊了面无表情的珩帝。
“我也不是白认你当父王的。”
“等你死了,我手握玉玺,也自是新君。”
“也自有人拥护我。”
“蒋家这姓,我也不是不能戴着。”
“也多谢父王你为了利用我牵制蒋嵘而改兵制,利于我今日之举。”
“杀!”
什么拿了玉玺就逃逸再蛰伏造反。
一开始了尘就没这打算。
他既布局造了这皇子名头,就设了好几条路线——最好的结果自然是珩帝跟宴王父子相杀,灭了他这英王最大的敌手后,他就是未来太子,未来新君,假设这绝佳的妙计不能成,甚至可能身份也暴露了,那也没事,老皇帝一死,他这英王自然能上位,刚好这时宴王父子也因为他抓走言似卿而离开长安,这是他费心制造的天时地利。
只要成功,拿下皇城,又有英王身份跟玉玺,再顺着从前珩帝对宴王父子的戒备跟敌意栽赃其谋反。
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
而抓言似卿,只为玉玺跟引宴王父子出长安。
这两个目的达成即可,别的都是次要的了。
风险自然也有,可这谋夺天下的事哪有不冒险的,当年珩帝不也如此冒险吗?
至于其他知道他身份内情的人、在场这些人,其实就算不会被珩帝杀人灭口,也会被他杀人灭口。
了尘心智坚毅,提剑杀来。
魏听钟等人被节节逼退,很快只剩下魏听钟护着珩帝入最近的小殿,关门死守。
珩帝威严如旧,站在空旷的殿内,侧目看了一眼供奉的神位。
“陛下,后面可有小门退走?这里不安全。”
“刚刚金吾卫已有警哨,应该是周厉察觉不对劲了,以他能耐,肯定会通知其他大军前来护驾....”
“陛下?”
魏听钟始终忠心,在如此为难之际,折断肩膀的半截箭矢,冷静安排,要把珩帝送出,毕竟这里扛不住多久就会被破门而入。
正说着,门破了。
沈藏玉跟了尘杀了进来。
快要尘埃落定了。
了尘跟沈藏玉都不敢拖延时间,要快刀斩乱麻直接杀死珩帝跟魏听钟这些人,拿下整个皇宫。
了尘一抬手,身后涌进来的兵将正要完成最后的“从龙之功”。
当年珩帝跟他的追随者怎么拿下的江山。
他们这一代一样可以。
如此局势,何人不惧?
珩帝眯起眼,却见只有浑身浴血靴子满是血水的魏听钟一人,他把他挡在身后,以最无男儿的资质而挡在最前面。
剑锋指了尘。
也没其余漂亮废话,只有死战到底的决心,也让下属把珩帝带到小门那边,做最后的退撤。
因为魏听钟身先士卒,原本因为敌我差距而略有怯意的下属纷纷英勇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把珩帝稳稳保护着。
滴水不漏。
珩帝愣了下,看了一眼魏听钟的后背,有点深沉,身体没动——但后面的神位雕塑动了。
偌大的宏伟雕塑,撑住了整个殿座的高梁,俯视他们,然后从佛像拈花的手掌跟身体打开诸多暗枢口子。
弩箭咻咻射来。
刚猛密集,群体如瀑布射向了尘等人。
了尘等人完全不设防,也万万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绝杀机关。
沈藏玉被射中肩膀,筋脉断,剑都快握不住了,后退,换剑格挡,却因为自身终究非正经的武者大将而缺失武功,何况在这样的乱射中,其他人自身难保——到这关头,他跟了尘都没有肯以死保护他们的心腹。
一败涂地。
他中了箭矢,但了尘有武功,还能格挡一二,退到门槛那儿,最前面一波的被射杀差不多了,但外面还有人.....
“都进来!”
了尘命令身后人进来,但佛像后面的小门咯噔一下。
门打开。
露出里面的兵勇跟禁军大将。
外面也被金吾卫大将带兵包抄,勒令几句,这些起兵的宣威兵勇就被吓住了。
缴械投降的不在少数。
尘埃落定。
沈藏玉被一脚踹翻踩踏地面,而了尘脖子上也被金吾卫大将抵住了长刀。
他不动,舌头抵着舌根,不甘,但冷静。
只盯着珩帝。
“她把玉玺的位置也提前告知了你?所以你在这事先做了安排,甚至改造了这佛像。”
“手笔如此之大,就为了尽可能挖出我埋伏的暗桩,乃至于把沈藏玉这些背主之人跟朝中投靠我的官员也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这么安排,牺牲了不少人,但成果很大。
可以肃清大量不忠于珩帝的叛徒。
可了尘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目标不是我吧。”
他幽幽一句。
珩帝神色冷漠,“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儿子,还肯给你身份,也放任你养的一条狗掌握兵马,岂会没有准备。”
轻蔑如斯。
但了尘跟沈藏玉连暴怒的能力都没有,了尘自嘲:“把狗养成狼,自然是为了对付猛虎。”
“陛下是在等宴王参与进来吧,连着我这假皇子跟真皇长子一起收拾,结果,人家没上套,哈哈哈!”
了尘确实聪明,举一反三,立刻意识到自己这一番算计,在珩帝那连真正目标都算不上。
他虽落马,但反而更嚣张了。
珩帝厌恶他,撇开眼,问了魏听钟。
“你说,宴王为什么没来?”
“奇怪。”
他这边跟了尘做了了结,也拔掉了朝野上下心腹大患,剩下的也只有宴王府了。
动静不小,早该传出去了,起码宴王府不可能不知道。
他不信自己那强悍的长子不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
竟没有搏一把的勇气?
要知道趁着了尘动乱,他进来掺和,比了尘更名正言顺——趁机把自己这个帝王杀绝在皇宫,对外宣称英王谋反暗杀帝王,他来护驾.....
历朝历代也多的是这样的路数,换汤不换药。
别说帝王家,许多世家也多如此。
父父子子的。
只要父死子继的规矩还在,只要父死,子自然会成为下一个主人。
别让人抓到真相就好。
可宴王没有。
太多年了,他竟能忍这么久?
还是真的忠诚无二心,从来没想过反他这位父王,也没想过取而代之?
珩帝眼里猜疑不定,但凶相隐隐。
魏听钟知道这问题并不好回答,但他不能不回答。
“王爷因为儿媳被掳走,跟世子殿下一并出城营救了,并不知眼下皇宫出了如此大事吧。”
也算滴水不漏。
也就是他这么中正不偏驳,珩帝才不会生气,换做别人,这种中正既是投靠宴王那边的态度,会死人的。
珩帝一笑,不置可否。
正要下令杀了了尘。
了尘忽然开口,“这就要杀我了?连杀三子已是记入史册了吧,但说我是邺帝谢后之子,恐怕也非陛下所愿,怕引起前朝之人再起波澜,所以我很好奇,你会用什么名头来处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