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静,八个蒙面的黑影鬼鬼祟祟摸到了老王家四方院外,却不必翻墙,因有人掏出了一把铁锁钥匙....悄然入锁眼,轻微一转,锁开了。
八人前后脚进入....屋内,两位女暗客也没动静....
整个王家院落好几个房间都安静无声,这八人之一,面颊枯瘦凹陷的青年摸了下脸上松松垮垮的黑蒙布,摁住其中之一人,后者刚刚直奔言似卿所在的房间,被拉住后还有些愤愤,但青年谨慎,仔细查看。
发现馍馍都没被吃。
没吃?
那人都倒下了?莫不是在诈我们吧?
青年眼底闪烁,又去查看中院桌子上搁置着的水壶跟水袋,掂量重量,也查看里面的存量,发现被喝了不少。
“呵,这群人自作聪明,以为馍馍不对劲,谨慎之下不吃馍馍,只喝水,却不知这水才有问题。”
“还得是我们,那叫什么来着,声东击西!嘿!”
他这才放心了一些,朝其他人打手势。
成了,入屋!
他们各自去不同的房间,准备撬锁进门,刀刃已经亮出,别的房间门都开进去了,唯有那心急火燎的青年蹑手蹑脚跟老鼠精似的往言似卿这来,还没把刀把插入门缝别开门栓呢,屋顶就无声无息翻下了一个暗影。
落下的时候,鬼似的,手掌啪一下打在他后颈上。
人两眼一翻就往地上趴,但没落地,屋顶下来的蒋晦抬了脚,用靴子顶着这人的腹部往边上撇开。
正好此时门开了。
两位女暗客收拾有序,还穿着简衣动武的衣物。
什么水什么馍馍,他们压根不管哪个有问题,一概不吃不用,就等着“天意”上门。
果然有天意,这些歹人如此胆大,前面四个人的死必然跟他们有关系!
不过开门了?
蒋晦之前叮嘱过瓮中捉鳖是一回事,不打扰言似卿睡觉是第一指令,若钊等人都得令了,所以这个房间是唯一不许让歹人入户的。
这俩女下属不会违令。
那就是言似卿自己起来了,要看看外面情况。
蒋晦猜到后,移开目光,身体侧开,避免瞧见什么。
但言似卿其实已经换好衣服了,走了出来。
————
那八个歹人还没入院,院子里除了言似卿全都是习武之人,听声辨位得厉害,以一当十不在话下,所以屋内俩女暗客几乎同时睁开眼,摸到了枕头下放着的利刃,也摸到了对方的手指,在手指沟通中确定彼此定准的敌人位置,也达达成指令。
一人往床榻上看去,发现言似卿已经醒来了,正平静看着她们。
目光柔和冷清。
困乏一日,碍于时局,她也能做到不睡,保持高度之冷静,看不出一点疲惫。
说实话,两人对言似卿是有敬畏之心的,一旦后者醒来,她们就不能妄动了。
另一人则是冷眼瞧着窗户外面鬼鬼祟祟的人影挑眉,也没动。
因为外面还有人。
没想到动手的不是若钊,而是世子亲自出马。
两暗客惊讶,越发听从言似卿的主见。
说要开门就开门。
但门开后,言似卿不是要出去,而是站在门槛后,揽了系带的外袍拢身,青丝披肩,绕身款款,靠柱子冷静对蒋晦说:“世子殿下,请进。”
蒋晦本来避讳,怕这人又碍于那些礼教守节,也是真觉得自己不好坏对方名声,哪怕这里都是自己的下属。
他自以为做到了克制缜密。
她却.....没那么讲究了。
他第一反应是转身回头,但又止住了,压低声音带着一点凶,“你什么意思?”
言似卿愣了下,耐心解释:“有事相商,不好闹出大动静。”
她在想着正事,因为此前跟蒋晦吃饭时也只是浅谈两句,各自留有余地,本身他们也不是交托思绪一同办事的关系,真等到了歹人,说明判断没错,那就得往下处事了,不必因为礼节耽误时机。
她怕跟蒋晦的打算不一样,那就得进一步谈一谈。
熟悉言少夫人的管事们都知道这人看似端庄知礼,但只要大局在前,任何私事名节折损都可以接受,所以她这时候反而不会去想跟蒋晦保持边界之事。
但蒋晦红着脸别别扭扭跨过门槛的时候,她看到了,明白过来,一时无言。
蒋晦支支吾吾:“就我们两个,不太好吧?要么去正厅?”
俩暗客:“......”
殿下,我们俩可还活着呢。
言似卿不看他,“让那个被你打晕的人一起进来,可否?”
蒋晦幡然醒悟,脸更红了,又冷冷瞥了外面的青年。
这匪人,也配?
可她讲究正事,不能耽误,他哦了一声,出去跟提鸡仔一样把人弄进来。
言似卿不管别的,只问怎么能把人直接弄醒,“需要用他做以下安排,否则光凭着人性去处理这里的事,时间拉长,麻烦。”
她以为这人会问具体,她也得交代齐全,再让他做主安排。
结果......
蒋晦:“无需用药,就这样。”
他拿出一根银针,直接一扎。
言似卿:“.....”
她懂不少医理,但隐瞒着,未有暴露,只是外露了一些浅薄的外伤处理,毕竟一点都不懂也不合理。
可这人是真....乱扎啊。
那青年两眼一怔,嘴被死死捂住,很好,清醒了。
言似卿:“殿下,这个针是不是....”
扎了穴位了?
俩女暗客欲言又止。
蒋晦面无表情:“无碍,伤口小得很。”
随手一拔。
滋一下....一条血线喷射出来。
“!”
言似卿还没说什么,蒋晦手疾眼快,“没事,堵住就好,我的眼神好得很。”
又手疾眼快。
针头精准按原位插了回去,堵住了那细密伤口。
血果然不流了。
他眼神果然好得很。
青年:“!!!”
活阎王?
蒋晦淡然自若:“夫人莫要这么看我,我可不是乱扎,还是有练过的。”
言似卿:“.....”
蒋晦:“你看,这不是没事?而且这一下就清醒了,你要拷问,他还能不回答?”
若钊已经到门口,告知已经把其他人都控制住了,也没出什么声响,他们这边还都是安静的。
若钊一看这阵势就懂了,故意冷瞧那青年,凶神恶煞的,“为了钱财,连我们这些过路人都能果断下药暗杀,何况对他们知根知底好对付的本村人。”
“什么水鬼,就是人中贪鬼!”
“如果他们不认罪,直接移交官府也可,免得耽误公子跟夫人的大事。”
“他不答应就继续扎着玩儿,我这还有更多的银针,他们不是爱钱吗?好得很。”
“公子,夫人,你们来挑顺手的。”
他往衣服内掏出完整的一套针具,银光闪闪。
言似卿扶额,温婉道。
“也不用如此血腥,和气生财。”
“无需拷问,我想知道的,也不用他交代。”
她连对方名字都懒得问,蒋晦更惊讶了 ,好奇她才刚来这村子,能从哪知道那么多线索?就凭着在溪边观察那么一会,就把半个月来四条人命的事儿都看清了?
言似卿在节省时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需要他回去报个信,不然隔壁要生疑。”
“给他喂点应时无解就烂肠子的药就好了。”
青年:“!”
他看看蒋晦,又看看言似卿,眼珠子越瞪越大。
“夫人,饶命!”
“求求您让您的夫君放过我吧!!”
言似卿表情变了变,“胡说什么,我们不是.....”
蒋晦努力平和嘴角弧度,但说:“表妹所言有理,确实和气生财。”
“此人也不是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