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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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大群人真到了白马寺,已是傍晚,天色更暗沉了,有德高望重的大师父来迎接,及时安排厢房。
“近日客人极多,客堂房间少了,就如此....这位言公子,您住在静音院,可否?”
蒋晦这些王族人有既定的住所,不需要安排,显然跟言似卿不会在一处。
这更好,蒋晦也知道两者不宜太近,惹人闲话,至于安全,把人马都调派到静音院那边就是了。
他本觉得无碍,但还是察觉不对劲,因为....
他盯着不知何时回来的简无良.
“不知简大人住在哪?”
简无良笑:“殿下担心我也住在静音院吗?”
主持:“简大人住在梵心院。”
言似卿偏头瞧见白马寺正门边侧小门有马车出入,反复碾压的痕迹有点多,显是内部有某些地方在修缮或建筑所需,又大量砖石需要运载。
但主持绝口不提,可能跟上面的意思有关,或者事关机密。
果然啊。
简无良的退路。
言似卿心里有揣测,但反复揣度下,没有吭声——简无良诈骗上门,她反击,这是一回事,但真正去抗拒对方的权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终究只是言似卿。
她缄默,好像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
本也就这么算了。
简无良盯着她,嘴角轻勾。
却忽听到蒋晦淡淡一句,“那些尸体又怎么安排?”
简无良眼底暗闪,转头看向蒋晦,行礼:“殿下此意是?”
蒋晦微笑:“如果查不出案子,抓不到真凶,最后自然是鬼神作祟,来白马寺祭祀以诛邪安定民心,这是简大人最后的路数了,也是朝堂能接受的法子。”
“那将诸尸体都运来白马寺驱邪镇压,也是必然之事。”
“案子查不出来,但运尸,简大人是专业的。”
因为前面被言似卿揭露前面的男妓尸体是用来诈她的。
众人就习惯性以为简无良来白马寺的目的就是为此。
却不知.....他是真运尸啊。
不过蒋晦能察觉到这点,倒不是简无良跟大理寺的人露出了什么破绽,纯粹因为了解这些各部门官员的路数。
小云微妙看向言似卿,暗想少夫人倒也早早看出来了——提到的最后退路,就是这个吧。
而且这样一来,那些尸身都跟言似卿待了一处,若是出些什么差池,牵扯了她,她就得自己入局处理。
犯不着减损他半点尊严,就能让她被牵连,如此也利于案子。
简无良也没有被揭穿的难堪,依旧狡冷,慢吞吞说:“那殿下要安排言公子跟您一处吗?”
他往日根本不会跟蒋晦硬碰硬,如今数次抗衡,只因拿捏了一件事——林黯这些阶下囚提及的所有事,都指向了一处。
既蒋晦极端在意言似卿,并不只是带后者去长安解宴王之事的“利用”。
简无良稍加揣测,就明白些许了,前面试探过,现在越发确定。
那就是弱点了。
战场上战无不胜的世子殿下。
他微笑着,刺挠蒋晦。
蒋晦:“怀渲姑姑在白马寺,若有这些疑似鬼怪作祟害死的尸身也在白马寺,作为后备,本世子决定以身入局,亲自镇守。”
“简大人忙于调查该案,虽然一直查一直无果,一直无果一直查,但实在脱不开身,肯定不能跟本世子一起,可以理解。”
简无良:“.....”
谢容都觉得简无良怕是太少跟自己表哥接触了,后者那刁钻劲儿在皇族内部跟沙场体现淋漓尽致,只是很少入朝堂跟这些官员掰扯而已。
现在知道他嘴毒了吧。
哈哈哈。
他正笑,又好奇那位一直被简大人算计的言公子什么反应。
一回头。
所有人脸都黑了脸色。
只因。
“表哥!!”
“母妃!”
娇俏声音传来,粉白的显贵女子在护卫们的护卫下向蝴蝶一样一边喊着怀渲公主,一边飞扑向蒋晦。
怀渲公主年过四十,自然是有后嗣的,膝下独女慧敏郡主也算受宠,也人尽皆知其对宴王世子的喜爱。
王族女子逐情爱,是素来不受世俗约束的,甚至可直接上达天听求赐婚约。
这没什么稀奇的。
世子殿下的表妹也尤其不少,一抓一把。
这更是司空见惯。
但若钦等人暗觉糟糕,心里咯噔时,下意识都看向某处。
蒋晦也黑了脸,好像看到了赤睛大虫一般唯恐不及,迅速一个闪步跳到了陡峭的瀑布石墩之上,又急切往别处看去。
脸色一下更黑了。
那头,言似卿本来已经接受了住静音院,也知道要跟一群尸体一起住的事,她内心并无抗拒,所以正跟小云聊了白马寺所在山中气候跟香客热闹之事,也就是闲谈,结果鼻端闻到香气,一抬眸。
“言公子,你叫什么?”
“本宫最欣赏你这样才貌双全的翩翩公子了。”
母女各有忙碌的地方,目标相当明确。
而怀渲公主还坦然对着白马寺的主持直言:“给这位公子安排厢房,就住本宫常驻的清心院吧。”
“刚刚本宫的侄子跟简大人叽里呱啦谈一堆的事,不用管。”
“案子是他们的事,尸体也是他们的事,毕竟孝心跟职责所在嘛。”
“本宫要休息了。”
“来,言公子,跟本宫走啊,本宫要与你促膝长谈此前驿站那些案子,听说还有宝玉失窃?太有趣了....”
饶是简无良这般地狱判官跟蒋晦这沙场狠人都没料到这般剧情。
简无良:“.....”
他这精心设计的诡计,就这么被破了。
言似卿也愣了下,面对这位名声缭乱满公主府面首的帝王亲妹欲言又止。
她觉得,这些蒋氏王族的人,果然一个赛一个难对付。
但她没想过宴王父子不是最难对付的。
真正难对付的是这位生来好美色的、爱养面首以极尽享乐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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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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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正门广场, 还下着雨,佛寺清净,这下是真清净了。
寂静无声。
简无良能趁着宴王府的处境忠于君主一统,拿捏优势占底气, 却不能对不参与党争的怀渲公主以下犯上, 他也犯不着去得罪对方, 所以只能一时沉默。
蒋晦倒是敢,可他到底没吭声,主要是他尊重言似卿,不会自以为是随便替她拿主意。
万一她并不排斥借怀渲公主的梯子避开更危险的简无良呢?
毕竟她是女子,也不至于吃什么亏。
可蒋晦骨子里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怀渲公主更危险——哪怕言似卿是女子。
前面不还有个拂夷古古怪怪的。
他这姑姑只会更放肆。
他焦躁了,手指再次摸了剑柄。
也就三四个呼吸。
言似卿作揖行礼, 袖摆垂荡乖顺, 又如碧波无澜:“承蒙公主殿下抬举,小民体弱, 一直赶路, 临了这暴雨,已有些不适, 别的还好,就怕已然感染风寒, 口舌言语, 呼吸间会传染殿下,届时必然悔恨。”
这理由很好。
简无良也不意外这般聪慧的人会有急智。
慧敏郡主终于留意到自家母亲不管自己却关注着的人.....额....这小郎君....
哼!
她板着脸,却不敢胡乱吭声,只看向怀渲公主,期待她恼怒降罪。
怀渲确实有点恼怒, 毕竟她少有被人拒绝的时候,对方显然是白身,也非显耀氏族出身,既是她不认识的,自是能拿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