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秀娘勉强笑了笑:“发生那种事,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是我有愧于你,但好在我们免了牢狱之灾,也不用颠沛流离,他毕竟是晞光,就是希狗他爹,当时我们也还未成亲,我跟他还是夫妻,便跟他回去也未尝不可……”
董士成笑了笑,眼神森冷,胸腔震动,引得兰秀娘微微发颤。
“秀娘,何必说的这般冠冕堂皇,难道不是因为他做了丞相,你趋炎附势,抛弃了我吗。”
兰秀娘被她说中,可又带几分委屈,她这样做不对吗,当梅清臣失踪后,她便不相信感情了。
她想活着,把晞光好好养大。
兰秀娘的嗓子有些发干,低垂着眉,扑闪的睫毛遮盖着水润的杏眸,“董士成,从一开始,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人么,村里许多人说的没错,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在答应跟你成亲时,我告诉过你。”
董士成内心震动。
他不敢想象自己从小爱慕到大的姑娘,竟然这样说。
他想起秀娘刚答应自己时说的,她说:“董大哥,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没那么冰清玉洁、三贞九烈,我之前跟人相看过,也做过富贵之人的女婢,当初你第一次跟我说我就是嫌你没钱。我的观念中,希狗是第一位的,但只要嫁给你,我必定跟你好好过日子,你也不许再看别的女人一眼,这些,你要娶我之前,要想清楚。”
当时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过往,何况当时乱世,他自己都被逼上贼路,何故怪她的过去。
再者,他也没她想象的忠厚老实,曾断过她的路。
在他心目中,秀娘一直是他心里的小姑娘,他看着她慢慢长大,是他内心的净地,她嫁给自己前夜做下的错事,将他心里的纯净之地污化,令他愤怒——秀娘不该是这样,她该永远是那个俏生生的,纯洁无比的小姑娘
董士成扯住她的胳膊,一把拉入怀里,强有力的臂膀扣住她的后腰,令她无法动弹,愤怒低吼:“秀娘,我不许你自甘堕落!跟我走,我们去北疆,我在北疆有一番成就,可以护你富贵无虞。”
兰秀娘没有一点挣扎的空间,脸蛋贴在他坚硬的胸口,董士成犹如一头野兽,陌生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令她害怕,这一瞬间,她想到了梅清臣,他怎么还没来救她。
眼泪不由自主的掉落,兰秀娘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推拒他,哀求道:“董大哥,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其他的,但是我不能跟你走,我……我心里依然念着我相公的。”
董士成双目涌现出愤怒,他粗喘着,浑身肌肉绷紧,大掌似乎要将她揉碎:“你说什么,你心悦他,你难道忘了他抛弃你们母子七年,你忘了你这七年怎么过来的,你又知道他如何对付我的,我们成亲之前那晚,是他做了手脚,我后来寻到县府里的下人,才知梅清臣的人换了府上的酒,是他诱骗了你!”
兰秀娘愣住,什么?
第63章 第 63 章 来不及了
当初, 董士成被释放回到肉铺,推开他们的新房,见到男人抱着秀娘亲吻的画面, 他浑身快要炸了。
那本来该在怀里点燃的娇红,被别的男人玷污。
可是在梅清臣面前,他无能为力。
他是丞相。
他身边有一顶一的高手。
打不过, 争不过。
他早就知道梅清臣绝不能回来,他一旦回来,秀娘就会被夺走。
是以,他一直防备着。
后来她走之后, 他始终不信秀娘会背叛他,他潜入县府,寻到了线索,欣喜若狂,想要去追秀娘,告诉她真相, 可随之而来是衙门的通缉。
他敢肯定, 又是梅清臣的手笔。
他嫉恨他权势滔天,又痛恨自己无力。
好在苍天给了他另外一条路,他误打误撞救了可汗的小王子, 被封了北疆将军,几次与大郢交战,立下战功, 成为了北疆的赫达干大人。
如今, 他也有了权势。
秀娘想要的,他也可以给。
但现在她又说,她心悦梅清臣。
董士成痛苦不堪, 狼狈落寞,这些情绪席卷而来,令他狂怒。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结果。
毕竟大郢京城富饶,北疆再好也不过北狄未开化的地方,她会不愿意去。
再者,从梅清臣手里夺走晞光也不容易。
所以,他备了杀手锏。
如果她不愿,他自有办法让她去。
董士成逼视着怀里的女人,“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兰秀娘泪眼模糊,悔恨不已,当初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老实人。
她到底还是受到了惩罚——老实人的报复
如若以前,她或许会走,到哪活不是活。
但她已经贪恋当下,如何还肯走。
这里有她的家,她才与梅清臣互通心意,晞光还小,肚子里还有个更小的,怎么能走,余生她如何放下这里的牵挂。
兰秀娘试图唤起他的怜悯之心,声音柔软,也不再推拒他,反而向他靠近,“董大哥,过去种种,都是我不好,看在我爹帮过你家的份上,原谅我吧,你现在的身份来这儿不好办,我可以帮你,帮你平安回到北疆,你娶个温柔可意的女子,安稳度日,会幸福的。董大哥,这样好不好。”
“不好!”
董士成双目赤红,已再无耐心。
他将她一把推到床上,压了上去。
兰秀娘双手护着肚子,好在他没有圧实,再往上看去,他手里竟多了一个铃铛。
她有些不知所措。
“秀娘,最后一次机会,跟不跟我走?”
兰秀娘闭眼,又有几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董大哥,我还是那句话,我不能走……”
“叮铃铃——”
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
兰秀娘渐渐松弛下来,眼前也逐渐模糊,一个声音在慢慢注入她的耳中。
“秀娘,我是董士成,你的相公,你已经嫁给我了,你的前夫梅清臣抛弃你母子七年,功成名就,他回来之后,夺走了你的儿子希狗,我们无法与之抗争,你现在肚子里怀着的,是我们第一个孩子,我们过得很幸福。”
……
董士成进入房间,看着坐在床边怔忪的人,还有丢在地上的铃铛,眼睛微眯,快步过去捡起,走向兰秀娘。
“秀娘,你好些了吗?”
“嗯,我没事。”
董士成伸手将她环住,他五大三粗,几乎将她罩住。
兰秀娘有些不适,听到他道:“别害怕秀娘,为夫只是给你系上铃铛,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
兰秀娘有些疑惑,但也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看他给自己重新系上铃铛,秀眉一蹙,十分不满:“这个铃铛响起来很烦人,听得我不舒服。”
“只是铃铛,难道秀娘不要我们的定情之物。”
兰秀娘安抚的将手放在他的大掌上:“好吧。”
董士成对她不错,总给她送东西,当初没少照顾他们母子。
母子……希狗,希狗被梅清臣带走了,那个一走七年的男人,竟然把她的宝贝儿子抢走了,想到这里,她就慌的不行。
“相公,我要把希狗带回去。”
董士成搂住她,发出满足的喟叹,他等这一刻太久。
“我们这次来京便是来找希狗的,可是梅清臣他仗势欺人,不见我们,还让人打我……”
董士成说着,伸手解腰带。
兰秀娘有些不知所措,忙移开眼睛。
“你看看,秀娘,这儿。”
董士成说着,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转了过来。
兰秀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见他腰间,竟有一道食指长的伤口,整齐的剑伤,边缘皮肉微微翻卷,伤口依然鲜红,倒不深,随着他呼吸露出里面的肉。
兰秀娘惊呼一声:“怎么不包扎。”
“没事。”
“我帮你包。”兰秀娘一边给他包扎,一边问:“这是梅清臣弄得?”
董士成站着,上身赤裸,兰秀娘坐在床边,在他肌肉蝤蛴的腹前,她的头离自己很近。
她的动作很小心也很娴熟,她每碰自己一下,他都升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兰秀娘鼓着腮帮子,咬着牙,恨的不行,谁能想少年夫妻,梅清臣忽然就走了,又突然回来,还抢走了她相依为命的孩子。
如今,他们来要孩子,他又让人打了她相公一顿。
兰秀娘呼吸都重了些:“就算是做了丞相,也要讲道理,怎么能打人,不若我们告到官府去,再不行,让皇帝老儿评评理。”
董士成被她所说吸取一点注意力,北疆虽比不上大郢,他在其中也涨了不少见识,明白了权势的滋味,民告官,简直是笑话。
“秀娘,告去官府,怕还没递过去状子,就被梅清臣给抓了。他现在在全城搜捕我们,我们连花树村都回不去了。”
兰秀娘怒不可遏,挥了下手:“真是个阴毒之人,好歹我与他……”她及时止住,她已经嫁给董士成了,不能在他面前总提梅清臣。
董士成深深吸紧小腹,喉间滚动,他转身拿过衣衫披上,掩盖。
兰秀娘失望的坐着,可是希狗,她的儿,难道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了吗。
董士成观她神色,怎不知她所想,他搂过她的肩膀,将她按在怀里,大手几乎能包住她整个头颅。
兰秀娘依然有些紧张不适,她心里觉得古怪,两人孩子都有了,她怎么好像有点排斥他的亲近呢。
“其实让希狗留在这儿也好,他们父子血浓于水,梅清臣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对希狗不好,我打听他现在是太子陪读,读书很好,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兰秀娘听到这些,心里有了几分安慰,她就知道希狗那孩子是块读书的料子,他在这儿的确能过得很好,可是他要想她呢,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就要这样割舍。
董士成伸手捂住伤口,喉间透出些许呻吟。
兰秀娘看过去,关心道:“伤口疼?”
“嗯,有一点,我差点没逃回来,如今我们也无处可去,秀娘,是我没用,无法带回希狗。”董士成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