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逍沉了声音:“出什么事了?”
顺喜焦急说道:“刚我们世子出门,打算去逛城东的花鸟集市,还没到地方便被一伙手里拿了刀的恶徒围住,他们、他们把世子劫走了……”
谢逍面色瞬间冷下:“劫走世子的是什么人?你没去报官,没告知安定伯吗?为何会来这里?”
“小的不敢去报官,”顺喜抹了一把眼泪,哽咽说下去,“那些人似乎之前就盯上世子了,世子怀疑他们是镇国公府的三少爷安排的人,世子说过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只有侯爷您能出手帮忙,小的不知道报官有没有用,也不敢回去府上告诉伯爷。”
他说着跪着上前两步,给谢逍磕头:“侯爷,小的求您了,救救我们世子吧……”
谢逍已经起身拎上自己的剑,打断他:“走吧。”
晏惟初被人劫去了一间荒废无人的破庙里,在某处犄角旮旯的胡同深处。
这会儿人都退了出去在外头院子里守着,他被捆了手脚蒙住眼睛扔在角落草堆上,扑鼻而来的霉灰味呛得他有些难受。
晏惟初闭了闭眼,哀叹自己这个皇帝为了拉拢表哥真是牺牲太大了。
屋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谢适的声音传进来:“收了钱都滚吧,今日的事情谁要是敢传出去,少爷我要你们好看。”
话毕他迈步进来,用力带上门。
晏惟初听着脚步声走近,靠着墙没动。
“安定伯世子,”谢适停步在他身前,咬牙切齿,“你可终于落到我手里了,我看这次谁还能来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从瞻云苑回来后,我们哥几个接连出事,都是你搞的鬼吧?你小子真能耐,本少爷倒是小瞧了你。”
“谢适。”
晏惟初出声,他虽被蒙着眼形容狼狈,却是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语气,听得谢适恍惚一怔。
“你敢动我,”晏惟初哂然,“怕是活腻了吧。”
回过神的谢适暴怒,就要伸脚踹过去,但见晏惟初此刻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皙白面庞上沾了灰,就连这样这张脸也格外招人,他又生生忍住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谢适蹲下,狞笑靠近,“一会儿本少爷把你扒光了上了你,看你这张嘴叫起来会不会动听一点!”
这谢适不知道的是,这里一整条胡同每一处院子里都有锦衣卫在盯梢,他能一路顺利进来,说明谢逍也快到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晏惟初已经在心里给他安排了百八十种死法。
他的手伸向晏惟初的腰带,而晏惟初已经听到了门外传来的隐约声响。
屋门再次被推开,晏惟初忽然开始剧烈挣扎,发着抖哽咽哭喊:“放过我,别碰我,求你,放了我……”
谢适兴奋过了头,压根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用力扯开了晏惟初的腰带,下一瞬,被大步上前的谢逍一脚猛踹开。
“啊——!”谢适哀嚎。
这一脚谢逍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谢适被踹飞出去,狼狈撞到墙上落地,当场吐了血。
作者有话说:
谢老三:淦!
第17章 表哥是在吊着朕吗?
谢适如同死狗一般被谢逍带的人拖了出去。
蒙着眼睛的晏惟初似受了很大惊吓,还在不断挣扎后缩、哽咽流泪:“不要碰我……”
谢逍在他身前蹲下,伸手按住了他肩膀:“世子,是我,谢逍。”
晏惟初被这一句话定住,挣动的幅度渐弱,声音里带了哭腔:“表哥?”
“是我。”谢逍快速解开了他眼睛上蒙的绸布,再抽剑割断他手腕脚踝上捆住的绳子。
晏惟初怔怔看着近在眼前的谢逍,通红双眼里还在不断滑落泪。
谢逍见他这样有些不忍心,伸手帮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没事了,别怕,我带你离开这。”
晏惟初忽然扑上去,抱住谢逍,放声呜咽。
撞进怀中的温度让谢逍恍神了一瞬,抬起的手一顿,按上晏惟初后背轻拍了拍给以安抚。
顺喜躬着身子正要进来,看见这一幕迈进门槛的脚又默默收回去,退去了门外守着。
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这些当奴婢的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项上人头才能待得安稳。
哭了一场的晏惟初自谢逍怀里退开,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哑道:“……你为何会来?”
“我先送你回去再说。”
谢逍说着便要扶起他,刚一动晏惟初却又倒吸一口气跌坐回去,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谢逍揽住他:“脚扭到了?”
晏惟初难受地点了点头,这倒不是装的,先前他被那伙人推下车时不慎崴了脚,确实够呛。
“我帮你看看。”谢逍说着扶晏惟初又坐下去,轻握住他不能动的右腿,帮他脱下靴袜,露出的一截红肿脚踝在他白皙肤色衬托下格外显眼。
谢逍试着帮他按住伤处检查骨头,刚一动晏惟初便轻“嘶”出声,抱怨:“好疼。”
谢逍只能作罢:“走吧,我先送你回府。”
他转过身,示意晏惟初趴自己背上,打算将人背出去。
晏惟初盯着他宽阔肩背,耷下眼,慢吞吞地靠了过去。
被谢逍轻松背起,晏惟初搂住他的脖子,偏头在他耳边说:“表哥,谢谢你。”
谢逍轻“嗯”。
出门路过被按在地上仍在骂骂咧咧的谢适,谢逍没有停步,吩咐人:“将他押回国公府,跟老夫人说,明日我会上门代父亲行家法。”
一听要被家法伺候,谢适差点跳起来又被谢逍的人死死按回去:“是他先算计我!我不服!”
谢逍没再理他,径直背着晏惟初出去。
上车后谢逍再次在晏惟初身前蹲下,握住他受伤的那只脚踝,慢慢转了一下,晏惟初疼得叫起来:“你干嘛?”
谢逍抬眼,沉声问:“疼吗?”
晏惟初闷道:“你试试能不疼吗?”为了跟谢逍拉近关系,他这次真是下血本了。
“明知道有人盯着你,为何还要出门?”谢逍的语气不善,存了教训人的意思。
这小郎君娇气得很,明明没伤到骨头却一直喊疼,看着可怜兮兮其实是个麻烦精,几次三番惹事被他撞见他还不能不管。
晏惟初又红了眼,委屈道:“那我也不能一直不出门吧,是表哥你说的,让我不用怕你们谢家人,可我哪知道他这般胆大,敢当街劫持我。”
谢逍看着他,晏惟初鬓边发丝散着,泪痕未干的脸上沾着灰,模样很是狼狈。再想起先前自己推门进去看到谢适强迫他的那一幕,谢逍有些无言,莫名生出种十分古怪微妙之感。
晏惟初却似无知无觉:“表哥,你别一直盯着我了……”
“你跟谁说话都是这样?”谢逍忽然问。
晏惟初不明所以:“怎样?”
谢逍想想算了,摇头。
晏惟初:“……?”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了。
“嘶……”
他疼得又垮了脸。
谢逍惩罚式地在他脚踝上再一捏,这才松了手。
安定伯府那头,边慎收到消息迎出来时,谢逍已经背着晏惟初进了门。
看着趴在谢逍背上软若无骨的小皇帝,边慎轻咳一声上前,摆出老父亲的威严:“这是出了什么事?淳儿你怎弄成这样了?这位是……?”
“父亲,”晏惟初乖乖喊了他一声,“他是定北侯,我在外头碰上麻烦,是定北侯帮了我还特地送我回来。”
边慎忍着心下无语看向谢逍:“定北侯?”
刚其实已经有人来告知他外头发生的事情,他能怎么办,陪着小皇帝演呗。
谢逍点了点头,没多解释,只说:“伯爷,世子脚踝扭伤了,需要叫个大夫来看看。”
边慎一看晏惟初右脚踝上果真红肿了一大片,也不敢耽搁,立刻让人去喊府医。
谢逍问:“世子住的屋子在哪?我直接背他过去吧,免得一会儿挪来挪去再二次受伤。”
边慎本想说不用麻烦了,但见晏惟初一副赖在谢逍背上不肯下来的模样,想想改了口:“也好,有劳了。”
谢逍算起来是自家亲戚小辈,边慎没跟他过多客气,直接让管家给他们带路。
谢逍一路将晏惟初背去他院子里,进屋后将人背到榻边才放下。
府医匆匆赶来为晏惟初看诊,幸好没伤到骨头,只开了些药油,让他这段时日都不要动,将养几日就能好。
顺喜给晏惟初搽药,谢逍去了外头和边慎说话。
边慎到底不放心自家多出来的这位小祖宗,特地又过来了一趟,谢逍顺势跟他说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没替谢适隐瞒。
边慎听得心里咯噔直跳,刚锦衣卫来没把话说太清楚,他哪里知道小皇帝是在外面差点被人劫色啊!
“岂有此理!”
边慎从前也是战场里杀出来的猛将,横眉冷对自有威严气势:“你们家里那小子也实在太无法无天了点,明知道淳儿是我安定伯府的世子还敢对他动手,这还不是第一回了,你们这是半点不将我安定伯府放在眼里吗?他是真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们镇国公府一状?”
谢逍自知理亏,拱手请罪:“我明日便会让人将他押来这里,任由伯爷处置。”
边慎还想骂几句,里间传来晏惟初的声音:“父亲,你别怪表哥了,又不是表哥的错,刚还多亏表哥去的及时,我才没吃什么亏。”
边慎:“……”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是小祖宗的心肝宝贝,说不得。
他懒得管了,反正也管不着:“你们自己解决吧,这事我不想看到再有下一次。”
边慎离开,谢逍走进里间,晏惟初脚上搽了药油,看着肿得比先前还厉害些,顺喜正在伺候他洗脸梳发。
“人你就不要押来这里了,”晏惟初说,“我不想见到他,表哥我信你,你自行处置吧。”
谢逍看了看他脚踝伤处,抬头:“就这么算了?”
晏惟初的眼眶依旧有些红,直直看向谢逍:“那不然能怎么办?”
顺喜端水出去,很有眼色地将屋中安定伯府的下人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