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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_分节阅读_第106节
小说作者:圏吉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55 MB   上传时间:2025-11-26 10:31:25

  众摩尼教徒心道,我们本也不叫魔教,只是无人敢出声驳斥独孤湘,恐怕被她施展妖法寻声拘魂索了命去。

  独孤湘见无人应声,甚觉无趣,只得自己续道:“我看贵教上至教主下至杂毛,都是缩手缩脚之辈,不如就叫‘缩头乌龟教’吧?”

  众教徒听她羞辱本教,都面露不忿,瞪眼盯视着她,只待阁中教首一声令下便是豁出命去,也要冲上一冲,石径下树荫浓密,独孤湘看不清众人的面目,只能看到黑暗中无数白色的眼白泛着寒光,心中倒有几分发毛,强作镇定,道:“大慕阇你羞也不羞?还不快出来与朔哥一战?”

  阁中大慕阇阿波却面不改色,冷笑一声道:“山中夜凉,二位何不进屋来和我们一起烤烤火?”他认定了光明盐能克天下一切武功,无论孤独湘怎激他,就是守定大鼎,料想江朔武功再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独孤湘道:“你们自家教徒忒也的调皮了,在屋顶上跳胡腾舞,砸了十几个洞,如今漏的不成样子啦,却还有心思烤火,小心房倒屋塌,将你们一众大小王八都压在底下啦。”

  众人心中气恼,什么跳胡腾舞,还不都是江朔给砸的?但他们心中忌惮江朔武功了得,不敢出去与独孤湘理论,只得由着她胡言乱语。

  阿波笑道:“独孤家的小女子惯会说笑,今日月明,我们正苦于屋中不见盈月,多谢江少主给开了这么多天窗,月华入屋,得明尊泽被,我们可就更不想出屋啦。”

  江朔却不像独孤湘这么喜欢斗口,见阿波守着个焚烧光明盐的大鼎,以为就能有恃无恐了,心中不禁好笑,道:“好,那我就下来奉陪大慕阇。”说着纵身跃下房脊落入阁内。

  阿波万没想到江朔竟然真的跳了下来,心中大喜,却仍不急于与江朔交手,一边脚下迈步,一边拿眼色示意田乾真、崔乾佑和胡剌随着自己绕到大鼎之后,和江朔之间隔了个大鼎,只等光明盐毒性发作,还怕擒不住这小贼?

  江朔怎不知他的心思,有意戏耍于他,笑着叉手道:“大慕阇好久不见,怎隔着个大鼎?烟熏雾绕的,叫人如何亲近?”说着迈步作势要绕过大鼎,阿波众人忙反向绕行,与江朔围绕着大鼎转起了磨。

  江朔道:“咦,大慕阇,你绕什么圈子么?”说着加快脚步就要去拉阿波的腕子,阿波见他脚步沉稳,出手如电,功力尚在,如何敢和他交手,挥动手中拄着的铁杖向江朔的手上拨打,一边继续绕着大鼎奔走。

  江朔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杖头,阿波大骇,手中铁杖推也不是,拉也不是,只得任由江朔抓着杖头,绕着大鼎快步疾走,只待光明盐毒性发作,江朔自然松手。其余三人也知阿波心思,随着他一起奔行,唯恐江朔抓阿波不住,来找他们晦气。

  以江朔今时今日的功夫,要快步追上,夺过阿波的铁杖,可说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他有心戏弄阿波,既不追上也不松手,就只握牢杖头,随着阿波飞快地围着大鼎绕圈,期间故意左踢右踏,向躺在地上的那些受伤的摩尼教徒身上招呼。

  阿波和江朔此时飞转如风,常人眼目如何追得上他们的脚步?那些教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腿上、臂上、腰里、肩头的要穴早被江朔踩个正着,一时间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这些教徒也顾不上身受重伤,在地上连滚带爬,拼命挪到墙边,才不至再被踩到,有挪的慢的更是被江朔踩了数脚。

  如此转了数圈,阿波心中不禁焦急起来,光明盐历来生效极快,怎么江朔这小贼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内力衰退的迹象?江朔见他惶急的模样,不禁好笑,心想可惜湘儿没看到这场景,不然非得看得拍手大笑不可,不知又要说出什么刻薄语言来调笑阿波了。

  江朔故意脚下拌蒜,露出虚浮之象,阿波只道光明盐的药效终于发作了,心中大喜,拽着江朔跑的更欢了。江朔看似勉力支撑、跌跌撞撞、磕磕绊绊仿佛随时要跌倒,但手上就是不松手。

  眼看江朔头重脚轻似乎随时要跌倒,但就是挂在铁杖上不撒手,阿波终于不耐烦了,将铁杖往怀里一夺,右掌拍向江朔肩头,想将他就势按在地上。

  岂料他掌拍到半路,就被江朔伸出左手“嘭”地一声抓了个正着,阿波大惊失色忙忘回夺,岂料右手便如嵌入了岩壁一般,纹丝不动。江朔的玉诀神功已练到内力无需循行经脉的境界,因此光明盐亦无法扰乱其内力的收发,他随手一抓阿波的腕子,指尖内力自生。

  阿波运功回夺之际,江朔的内力与他的回夺之力产生了微妙的平衡,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因此阿波只觉得自己的腕子如同和江朔的手长到了一起,无论自己如何用力,都感觉不到江朔手上有内力传来,但自己的劲力却如泥牛入海般毫无波澜。

  阿波上次和江朔交手不过两个月前,当时江朔武功虽高,却仍有迹可循,此刻他的功夫却近神而似妖了,阿波怎能想到江朔这两个月来又有奇遇,只道他真的学了什么妖法,惊呼道:“有鬼,有鬼!”

  胡剌听了直皱眉头,心道这阿波堂堂摩尼教的大慕阇,怎地如此不堪,他对田乾真和崔乾佑道:“二位尊使还等什么呢?莫非贵教有规矩只能单打独斗的么?”

  崔、田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各自抽出长刀,按动刀柄内的机关,互相交击,顿时双刀上腾起烈焰,二人发一声喊,向着江朔扑来。

  二人刀法配合倒也精妙,并不直接来救阿波,而是一砍江朔双足,一砍他腰肋,这都是攻其必救,又留出了背后空门不攻,只要江朔撒手后撤闪避,那自然就救了阿波之急了。

  江朔却哪能如他二人所愿,双手仍挈着阿波的右手与铁杖,双足蹬地,蜷起身子向阿波撞去,二刀走空,他整个人的分量却压在了阿波身上,阿波忙撒杖后撤,但他左手虽然抛了铁杖,右手却还被江朔握住,江朔将手中铁杖一扬,插在阿波胁下,往上一提,牢牢夹住了阿波的身子。

  阿波一侧手被抓,一侧被夹,难以挣脱,他吃劲不住,只能后退,却甩不脱江朔,崔、田二人见状,一起向江朔后背砍来,江朔若不放手,则势必无法援护后背,二人自知功夫差江朔太多,因此使的尽是逼他放手的招式,想先救下阿波大慕阇再做计较。

  不料江朔在空中双手发力,左手一带,右手向内一夹,阿波肋骨生疼,忍不住顺着江朔左手牵拉的方向旋转身子,这下崔、田二人的火焰刀可就变成砍向阿波了,二人一惊,忙收刀撤式。江朔却向前猛地一推,阿波支撑不住,登登后退两步,直向着二人刀尖撞去。

  二人手中长刀具都燃烧着火焰,虽然二人抽刀及时,刀尖未扎上阿波的皮肉,但刀上的火焰却撩到了他背后的衣衫,崔、田二使见状大急,忙道:“大慕阇,快躺倒、快躺倒!”

  这刀上的火焰是秘药所燃,阿波的衣衫一经点燃便剧烈地燃烧起来无法熄灭,唯有倒地翻滚才能压灭。

  阿波自然知道厉害,忙向后仰,江朔也不为己甚,撒手放开她的腕子,抽出铁杖向后一跃,阿波倒在地上翻滚数匝,才将火焰扑灭,但他这一滚,起身时带朗袍松,浑身沾满尘土,脑袋上的白色高帽也掉了,头发披散下来,显得颇为狼狈,背后衣衫也已被烧了一个大洞,里面皮肉都被烧焦了,被此秘药燃起的火焰烧伤之处,若施治不得法,伤口无法自愈,七日内便要蚀肌烂骨,田乾真忙拿出专用的伤药,洒在他背后。

  江朔持着铁杖站在一边看着田乾真替阿波疗伤,也不趁人之危上前抢攻,胡剌看在眼里,对江朔道:“江少主倒是难得的仁人君子。”

  江朔心里好笑,暗忖:就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叛徒,还和我说什么仁人君子。

  就在此时阁楼正面的户牖忽地被撞开,却是独孤湘跌了进来,江朔忙抢上前伸手一拂她后背,独孤湘借势绕着江朔旋转了半圈,这才没有跌倒,还没站稳,独孤湘就对江朔道:“朔哥,不好了,来硬茬了。”

第229章 白袍奇人

  江朔见独孤湘手中长索一端的飞爪已失,长索却未断裂,原本装着飞爪的端头留了一小节掌根。他知道这长索看似一匹普通的白练,其实是在丝线中加入天蚕丝织成,甚是坚韧,绝非寻常刀剑所能斫断,但飞爪乃精钢所制,银球实是锡球,却并非什么宝物,看来是来人用兵刃斩下了飞爪,却未伤到飞索。

  不待江朔出口询问湘儿,却听一人朗声道:“江少主,暌违多日,一向可好?”

  来人一身黑袍,面目颇见英武之气,正是六曜之首紫炁李归仁,他与江朔早就打过照面,因此也就没必要再戴面具了,身后却只跟了太阳太阴之称的张狗儿、李珠儿二人,江朔心道:还好六曜没有到齐,李归仁虽然厉害,但南海樫木制成的七星宝剑的剑鞘是他气剑术的克星,珠儿姊姊是间人不会下死手,张狗儿不得李珠儿的全力配合也非大患,与这三人勉力还能一战。

  此崖上佛阁乃是绝地,原本江朔和独孤湘依托地势,一头阻住魔教众门徒,一头堵住了阿波等人占尽优势,但此刻李归仁的到来,却反过来把朔湘二人给困住了,阁后的绝壁江朔跃得下来却跳不上去,与李归仁这样高手交锋之际也绝无攀缘的可能,唯一的出路就是与山下寺庙连通的石径,目下这条唯一的退路却被李归仁守住了。

  江朔打起精神,心道:今日要脱身只有斗败李归仁才行了,心中又不禁有些后悔先前戏耍阿波等人,未下狠手,如今却给自己留了四个硬手,未免腹背受敌。

  江朔不敢再大意,抛掉先前夺来阿波的铁杖,抽出腰间悬挂的七星宝剑,双手抱柄反转剑尖指地,向李归仁抱拳道:“李将军不在松漠打仗,怎么有此闲情逸致到龙泉寺来烧香?”

  李归仁冷笑道:“小猴儿死期将至,还敢逞口舌之利?”

  张狗儿道:“这小子也真是碍眼,我军每有要务,这小贼就会不知怎得凭空出现,今日又……”

  李归仁斥道:“住口!休要泄露机密!”

  张狗儿讪讪称是,李珠儿却笑道:“这小贼今日绝计走不脱啦,将军何必担心,让他死得明明白白,也不打紧。”

  江朔心中一动,心道不错,李归仁、阿波、胡剌齐聚于此绝非偶然,难道说是燕军又有什么阴谋?就在他思忖之际,独孤湘突然惊呼道:“朔哥,小心上面!”

  江朔抬头一看,屋顶上方才被自己被砸出的洞中飘落下十数个白影,其中一团白影正携着一道寒光向他袭来,江朔忙抽出七星宝剑向上一撩,只听“当”地一声巨响,来人兵器颇为沉重,江朔宝剑并未将其削断,那人也是吃了一惊,他从屋顶跃下,满以为这一砸之力就要将江朔拍扁砸碎,不想江朔竟然只以一手就将他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化解。

  那人借着江朔上撩之势复向上跃起,挥动手中武器再度砸下,电光石火之间江朔尚未看清那人面目,但已见到那人一身白袍,款式看来倒与中原无异,只是他头戴一顶白色平帽,帽顶飘着金色的长绦,却甚是特异,一看就不是大唐服色。

  这白袍人手中使的是一件平头类似方便铲的家伙,只是这平头铲居然是三尖两刃的,三边开刃,从顶端看来呈三芒星之形,顶端平头亦开刃,这件兵器打造的刃宽背厚,既利且拙,方才被江朔在其中一刃上斫了个缺口,他却丝毫不心疼,挥舞这件奇门兵刃又攻了上来。

  独孤湘道:“朔哥小心,我的飞爪就是被他斫了去的。”

  江朔知道湘儿素来不喜练功,唯有“飞燕穿星步”和“月影素寒流”两门功夫,她觉得好玩,才下了不少苦功练习,她手中长索舞起来如同灵蛇,寻常刀剑连个边都沾不上,白袍人所使的兵器看来重拙,居然能斫掉她长索端头的飞爪,实是匪夷所思。

  想到此处,江朔对这白袍人不敢小觑,凝神接战,见那人的武器砸来,江朔心知削不断,爱惜七星宝剑也不硬架,脚踏穿星步中北方玄武斗宿步,避开对方这一砸,侧身递剑刺他胁下,这一下攻其必救,乃是以攻代守的招式。

  不想白袍人手中兵刃看似粗笨,脚下却异常灵活,见江朔一剑刺来,他亦移步换位,手中三尖平头铲改砸为刺,向着江朔当胸攮来,这三尖铲的平头亦开锋刃,当面攮来,三面刀锋寒气逼来,令人胆寒。

  江朔挥剑横弹,以剑身打在三尖铲的锋刃之间,将三尖铲打的歪得一歪,江朔趁势旋转身子,想要绕到白袍人背后,这是穿星步中北玄武步法的精髓,玄武七星讲究灵蛇绕龟的缠绕功夫,江朔常以这套步法绕到敌人背后,百试百灵,然而那人却不随着江朔旋转追击,而是反向旋转半圈,抡动手中三尖铲正迎着江朔刺来的长剑,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如锤击砧。

  白袍人手中兵器实是兼有三尖两刃刀和铁锤之能,能劈砍,能攮刺,能磕砸,若是寻常刀剑早被这一击震断了,然而江朔手中七星宝剑剑身镶有七颗加固的铜钉,韧劲极强,一砸之下依然无恙,白袍人也“咦”了一声,显然对江朔手中兵器如此神异也颇为惊讶。

  江朔被他这一震,也觉得手臂发麻,知道来了劲敌,当下脚步立变,改为南朱雀翼宿步,绕着白袍人飞旋突刺,不用砍斫的招术,只以刺击试探他的破绽,一时长剑舞出无数银华,将那人笼罩在内,白袍人轻功竟也不弱,脚步不输江朔,手中三尖铲亦是变化多端,二人以快打快,竟斗了个难分难解。

  周边一众和白袍人一起跃下来的人,也都是白衣白帽的打扮,只是帽顶皆缀着红色丝绦,众人见状各拉兵刃就要上前围攻,这白袍人却喊道:“休要叉手,让我与这少年斗上一斗!”众人于是都躬身称是,不再上前了。

  二人满屋游走,从门口斗到屋中,不知不觉已到了燃着蓝焰的大鼎边,江朔一伸手拍在鼎上,那沉重的大鼎居然贴地飞向那白袍人,这鼎不仅沉重,又燃烧了许久,鼎壁烧得极烫,江朔有阴阳二炁护体,全然不惧,他以凛炁发掌击鼎,在鼎身上拍出一个白色的手印,寒气遇热鼎立时腾起一阵白色水雾。

  白袍人却没有江朔的内力功夫,他一抖袍袖,将衣袖舞成一道长鞭,在鼎上一卷,带着鼎旋了个圈,向着江朔飞回,只这一下,衣袖已被鼎身灼得燃烧起来,他随手挥洒掸灭火焰,一边贴在鼎后向江朔攻来。

  江朔左掌击鼎,止住来势,却见白袍人从鼎后闪身过来,手中三尖铲向他肚腹刺来,原来此人以大鼎为掩护,藏身鼎后,待江朔接鼎之时再突起袭击。

  江朔却凛然不惧,左掌黏住大鼎往右便抡,向着白袍人撞来,他若不收招,别说刺江朔了,自己先得被大鼎砸个骨断筋折不可,白袍人无论如何想不到江朔一个小小少年,体内伟力竟至于斯!抡动大鼎便如孩童的玩物一般轻松,脸上也不禁变色,忙向侧闪避。

  江朔一看得计,仍是黏住大鼎,以鼎为武器对着白袍人搥去,他手掌发出凛炁以隔绝大鼎的灼热,手掌与鼎身接触处白雾袅袅,水汽不断蒸腾。

  天下哪有这种以鼎为武器的打法,那人一时不得要领,无法破解,慌乱间以三尖铲向鼎身架去,这三尖铲虽也是件沉重的兵刃,但与大鼎的重量相比可就不值一提了,“咣”的一声,白袍人连人带铲被震得险些飞出去,只觉虎口酸麻,兵刃差点脱手。

  白袍人立刻变招,脚步游走想绕过大鼎,来攻击江朔。

  这下攻守易手,江朔站定屋子中央,挥动大鼎来阻挡白袍人的攻击,那人身法虽快,但鼎身巨大,一时竟然难以绕过。阿波见状骂道:“此乃我教圣火,怎容小贼玩弄?”说着捡起江朔抛在地上的铁杖,高声呼喝上前夹击江朔。

  江朔此前空手入白刃对战阿波尚且不惧,何况此刻手中挈着七星宝剑,他眼角瞥见阿波攻来,也不转头,随手发招,长剑化作数点寒星向着阿波迎面刺到,阿波大惊,忙向后退,却还慢了一步,他穿着摩尼教的白色法袍,袍袖甚是宽大,躲闪不及,右手衣袖被七星宝剑划到,立刻被削去了大半,阿波自知自己和江朔功夫差的太多,不敢再战,只是站在一旁叫骂却不上前了。

  江朔另一手仍挥动大鼎,阻住白袍人,这大鼎乃前朝古物,鼎身上铸造着古奥的饕餮纹,江朔摸到一个如圆钮般的凸起,正合单手掌握,他捏住圆钮,将那大鼎半倾,鼎内熊熊燃烧的蓝白色火焰便向着白袍人燎去。

  那人向后疾退,却忽觉胸中气血一滞,脚下踉跄,险些站立不稳,眼看江朔挈着大鼎推来,万般无奈只得以三尖铲去顶,不料一触之下,竟觉手上绵软无力,三尖铲“当啷”一声坠到地上……

第230章 争夺解药

  白袍人武器落地,再想避让时,居然连步子都挪不动了,人软疲疲地坐倒在地,江朔不为己甚,手里一顿,大鼎生生停在白袍人面前,内力灰白色的光明盐灰末洒落了一地。

  原来这大鼎内的光明盐无色无嗅却专化人内力,是天下最阴毒、最难防备的毒药,江朔所练玉诀神功登上第八重天后已不受影响此药影响,但天下除他之外再恐怕再无第二人有此异能,因此江朔引那白袍人围着大鼎缠斗,果然那人对光明盐毫无抵御之力,不消片刻便内力全消。

  光明盐又名十软散,中毒之人内力越是深厚,中毒后就越是虚弱,白袍人非但手中沉重的兵刃再也把持不住,更是连步子都迈不动,已然瘫软在地了。

  若非他停手,这一下大鼎直撞上去,非得将白袍人打得骨断筋折不可。白袍人坐在地上本已闭目等死,不料等了许久,大鼎也不曾砸来,他睁眼再看,江朔已将倾斜的大鼎缓缓放正,大鼎三足稳稳站在地上,内力光明盐兀自燃烧不止。

  周围白袍人突逢此变故,虽然不知所以然,但也知道定然是中毒了,不禁纷纷扬起兵刃破口大骂起来,但这些人骂声啊呀哇啦,全听不懂。

  江朔和独孤湘却听这些人的口音甚是熟悉,二人对视一眼,一起道:“新罗人?”

  白袍人坐在地上道:“不错,我们乃新罗大上等,金万宗的便是!小娃娃以妖术取胜,算不得英雄好汉!”

  独孤湘道:“这‘大上等’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江朔却忽然晃动身形飞扑到金万宗身后,金万宗一惊,想避让却全身酸软不得行动,江朔却的目标却不是金万宗,而是绕到他身后的崔乾佑和田乾真,江朔所用的是西白虎觜宿步,唐代天文大家袁天罡将觜宿命名为“觜火猴”,此星步最是灵活,江朔一晃而至,崔、田二人大吃一惊,竟不敢接战,转身就退,江朔长剑在二人腰间划过,上前伸手一抄,早将二人腰间挂着的光明盐解药的小葫芦接在手中。

  原来二人是想偷偷上前替金万宗解毒,却不料被江朔识破,被他一招之间夺了解药去。江朔将一只葫芦揣入怀中,另一只却抛给独孤湘道:“湘儿,将光明盐的解药收好了,你离火鼎太近了,小心中毒。”

  崔乾佑不敢和江朔交手,见他将葫芦抛给独孤湘,却向着独孤湘冲去,一手挥起火焰刀就砍,另一手却去抓皮绳。

  他却不知独孤湘的穿星步得她爷爷的真传,虽然她内力不济纵跃距离不如江朔,但如单论步法,实还在江朔之上。独孤湘见崔乾佑砍来,假装害怕,喊道“妈耶!”抱头一钻,从崔乾佑胁下穿过,早把系在葫芦腰间的皮绳抓在了手中。

  崔乾佑怒喝一声,回身又砍,独孤湘道:“啊哟,好厉害。”转身就跑,手中白索却向后扬,银球照着崔乾佑右腿胫骨打去,崔乾佑心中对眼前这个少女颇为轻视,只顾追砍,不防她还有这拖刀计,胫前上巨虚穴被打个正着,脚下一栽,险些跌倒,好在独孤湘内力不济,无法通过银球点穴,因此崔乾佑只是小腿一麻,穴道却未闭塞。

  崔乾佑一愣神的功夫,独孤湘却已站到几尺之外了,他此刻已知三招两式决计拿不下这个小女子,又怕江朔从后夹击,便不再追击了,田乾真却问道:“崔右使,你怎不追了?”

  崔乾佑没好气地说道:“我也不与这小女子一般见识,暂且放她一马。”

  田乾真是个率直之人,还道崔乾佑说的是真的,一脸狐疑道:“这怎么行?光明盐解药难道就送与她了不成?”

  崔乾佑冷笑道:“这解药又不稀奇,光明盐亦对二人无效,不如就给小女子拿去玩吧。”

  田乾真大惑不解道:“崔右使哪里话来?光明盐解药炼制不易,我们今次一共就带了这两瓶,难道就任由这小女子拿去不成?”

  田乾真果然是个率直的汉子,他一开口就说出了解药只有两瓶的秘密,江朔心道果然不出所料,崔乾佑却恼道:“好好好,那就劳烦田左使取回吧。”

  摩尼教中右使尊于左使,更兼崔乾佑狡黠,田乾真老实,因此素来都是崔乾佑指使田乾真,他二人的刀法各自施展也只算个普通的高手,但合在一处却威力极大,只是方才田乾真前见独孤湘乃一介女流,不齿于和崔乾佑一起夹攻,此刻崔乾佑让他出手,正合他意,道一声“好”,挥火焰刀向着独孤湘就砍。

  别看田乾真心智不如崔乾佑多矣,但他功夫扎实,出刀凝稳,倒是颇有大将风度。独孤湘心中不敢轻视,嘴上却仍调笑道:“啊哟哟……好可怕……”说着也不接招转头就跑,田乾真追时却加了小心,他虽率直却并不傻,先前崔乾佑追击独孤湘被她打中胫骨,他又怎会重蹈覆辙?

  果然独孤湘又是向后甩出银球打向田乾真的胫骨,田乾真暴喝一声:“两次都用相同的招式,小女子可是太小瞧田某了!”说着疾退一步,手中火焰刀却向下猛斫,虽然长索内混入了天蚕丝,不惧水火,但这火焰刀上的火焰是特殊药末喂制的,一经点燃难以熄灭,若沾上长索倒也难说不会延烧起来。

  然而长索却忽然如蛇昂头,折而向上贴着火焰刀飞起,银球直奔田乾真手腕打来,此刻就算田乾真转动火焰刀斩断长索,银球也必击中他的腕子,如此两败俱伤的法子独孤湘只是损失一件武器,田乾真却要损失一只腕子,这种赔本买卖自然是做不得,他忙抽刀回撤,不意长索在空中再次弯折,平着向他面门飞来。

  田乾真百忙中向后一仰,躲过这一击,却忽然膝头一麻,原来是独孤湘将长索另一端的长爪断掌打了出来,田乾真身子后仰,全凭脚力支撑,忽然被打中了膝前犊鼻穴,登时膝头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万幸独孤湘内力不强,更兼飞爪只剩了一个掌根,若是被精钢所制飞爪抓上,亦或者独孤湘内力稍强些,非得把他的髌骨打碎不可,不会只是跌跤这么简单了。

  但仰天一跤跌倒毕竟太过狼狈,田乾真不禁面皮发紧,一跃而起,挥刀再砍,独孤湘却不缠斗,仍是佯做惊慌转身就跑,这次田乾真却不敢再追了,独孤湘却又转身撩拨田乾真道:“咦,你怎么不追了?”

  这时忽见一道白影飞临,原来是屋顶上还躲了一个白袍人,独孤湘戏弄左右二使之际,正站到了他藏身之处的正下方,于是那人飞跃而下,一把扣住了独孤湘的脉门。

  独孤湘打人的功夫虽然算不上高超,但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高手的水平,崔、田二人和她缠斗半天,都近身不得,此人从天而降却能一把抓住她的腕子,固然有突施奇袭之功,但也足见此人功夫之深厚。

  那人来的突然,江朔亦不及上前援护,他忙以七星宝剑拍在地上那白袍人的身上,喊道:“你是何人?快放开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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