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将重心更多的投入在家庭中,完全弥补了母亲缺失的空白。
陈蕴很清楚,要是高明也和她一样专注工作,公司远不止眼下这个规模。
“我们老高家多了个救人的‘白衣天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反对。”高明听着耳边妻子的叹气声,嘴角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我非常愿意成为咱们家的后勤部长,保障你们娘仨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到时候给你颁个奖牌。”陈蕴笑。
“你想做就去做,新家有我。”
“不论如何,念平中考我一定在,念安要是去参加艺考我也一定陪着。”陈蕴连忙保证。
“好……”
“咱们念安这么漂亮,以后一定能成大明星。”
“我也相信。”
“后天我就回医院报道……”
“好!”
陈蕴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无论说什么高明都只是温柔地答应下来,一问一答到后来说了些什么夫妻俩都记不清了。
高明只知道,刚高兴爱人有长假没两天,陈蕴就迅速结束了假期回到医院报道。
报道那天,天空阴沉沉的。
高念安嘟嘴坐在后座上,一直到车子停在医院门口陈蕴下车,都没有跟妈妈说一句话。
倒是右后座的高念平摇下车窗冲陈蕴挥手。
“妈妈中午要记得多吃点饭。”
“一会儿别忘记了使劲帮你姐姐加油。”陈蕴知道女儿在生闷气,笑笑冲高念平挥了挥手又高声说道:“高念安加油!”
今天是陈蕴结束假期回医院上班的日子,也是高念安参加武术比赛的日子。
前天下火车说好了全家都要去赛场给她加油,昨天却因为接了医院一个电话后泡了汤。
高念安不是不理解妈妈,就是失望又难受。
“大姐,妈让你加油。”
“知道啦!”高念安望着前方,抬起手不情不愿地摇了摇,还是不愿意看食言的妈妈一眼。
高明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早上你妈让我给你们的。”
一本写着高念平名字的作业被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着字,其中还有不少蹩脚的铅笔画。
“这是什么?”高念安好奇地翻了一页,看不明白又赶紧递给了高念平:“你写的?”
“不是啊!”
娟秀字体根本不是高念平那几个狗爬字,而且他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看过似的。
“连妈妈的字都不认识了?”高明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双儿女。
前晚夫妻谈心后,陈蕴第二天哪儿都没去,就关在屋里写写画画整天,忙活到昨天半夜好像才完成。
起初他还当妻子已经开始写那什么规范。
等本子拿到手一看,整颗心就跟泡在热水里的馒头,呼啦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本子是陈蕴对他们家的全部描述。
“你看看你妈画的沙发和茶几,让咱们爷仨按着图买,说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款式,适合咱们新家的大客厅……”高明越说越想笑。
高念平仔细一看,当即笑着“呀”了声,接着指向着着茶几的物体:“这不就是块板子吗?妈画得实在太差了!”
“你懂什么!”变脸比变天还快的高念安一把抢过本子:“妈不是写了大概两个字你没看见?颜色让咱们再选。”
“姐,你看好像还画了窗帘……还有花园哪里种什么……连什么树都写好了!”高念平连连惊呼:“妈记性真好,我去那么多趟新家都没记下花园具体啥样。”
“妈是咱们家最聪明的人,你是最笨的,当然不可能记下来。”高念安不屑挑眉。
也不知道刚才别扭得不肯正眼看妈妈的人是谁……高念平只敢心里这么念叨姐姐两句。
高明笑了笑。
还是陈蕴有办法哄女儿,扭头就把刚才的不高兴忘得干干净净。
兄妹俩兴冲冲地翻着陈蕴的呕心沥血之作,连高明什么时候启动了汽车都没发现。
“姐,等你拿了第二名之后咱们就去商场看窗帘怎么样?”
“什么第二名!你姐我肯定要拿第一名,以后把奖杯放柜子里给其他人看,你看妈在这不是画了个专门展示奖杯的柜子吗?”
“那是鞋柜吧!”
“什么鞋柜,你见谁家把鞋柜放电视机旁边的!”
“江师傅都说你最多能拿第二名,你哪来的自信得第一。”
“江师傅说的是保二争一,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只能拿第二,我看是你嫉妒妈还给我安排了个放奖杯的柜子,你什么都没有……”
“我也有学校发的奖状!”
高明透过后视镜不时地看眼姐弟俩对嘴,你一句我一句地就没个话落地的时刻。
还是陈蕴有法子……
第116章 再见
刚从温暖的屋子里走出来, 高念平立即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冻得一个激灵,臃肿的棉袄似乎抵挡不住寒风,一股脑地全往脖颈中钻。
“念平, 东西收拾好了吗?”
院子里看着与平常无异,罗奶奶一个人在灶房忙活整个全部江家人的早饭, 老江头单手叉腰站在屋檐下抽着旱烟。
“江爷爷, 都收拾好了。”江念平将漏风的衣领用围巾缠得结结实实, 一瞬间竟然有些伤感起来。
毕竟住了快十年,真要搬走, 还有些舍不得平时对他很好的这些邻里们。
“怎么不等过完年再搬, 眼看着就一个月就过年了!”老江头砸吧了口烟瓮声瓮气地问。
“天气预报过几天要下雪。”高念平习惯性地拿起墙边扫帚, 清扫落叶和垃圾,边扫边跟老江头继续说话:“年前我爸公司忙,要是这几天不搬就没时间了。”
高念平没说最主要的原因……陈蕴明天休息,要想再等下次休息不知得猴年马月了!
“你爸和你妈都是大忙人。”老江头摇头叹道。
高念平笑笑没接腔。
“你大伯两口子回来了, 甭管人家说什么酸话都别往心里去, 你们今天搬家都得开开心心的。”老江头意味深长地看向门口。
高飞和邱志芳阴沉着脸从门口缓慢地挪着进来。
邱志芳的脚还没好, 确切应该说还越来越严重了。
医生交代头个月得好好养骨头尽量少运动,邱志芳倒好,天天往报刊亭跑不说,因为舍不得出钱找人帮忙, 瘸着腿搬报纸又把自己给砸了。
这一砸直接把还没长好的骨头又砸歪了, 高念平听她在家骂了几天娘后才不得已又去医院重新接骨头。
高念平现在只要听到大伯娘的冷哼声就知道她肯定又有哪不顺心要找茬了。
今天显然也不例外。
“哟!搬个家整得跟考上状元似的,整条胡同都巴巴地来送行呢!”
“咱们这胡同多得是捧人臭脚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好了!”高飞甩开搀扶邱志芳的手,脸色难看得快要滴出水来:“不会说话就闭嘴,大好的日子你瞎嚷嚷什么。”
“……”
高念平疑惑地挑起眉头, 老江头也颇为奇怪地取下烟嘴。
以往都是邱志芳阴阳怪气完了高飞才不痛不痒说两句找补,怎么今天才说没两句就发这么大火。
看高飞一脸怒气的样子,像是说的话完全出自真心一样。
接下来让高念平更惊讶的情景跟着出现了,邱志芳眼皮猛颤,竟然缩了缩肩膀,干巴巴地解释了句:“我说斜对门陈耳朵家呢。”
陈耳朵他妈熬了一年还是最终决定离婚,巧合的是这几天也正忙着搬家。
“哼!”高飞冷哼一声,眼神严厉地瞪了眼邱志芳:“以后好好管住你那张破嘴,我们两兄弟的情分都是被你给霍霍没了!”
“……”
“念平,书包收拾好了吗?”
高明其实在屋里就已经听到了哥嫂说话,不过手头忙着收拾陈蕴的书,一时半会抽不开手出来。
等忙完踏出房间门,就正好瞧见了两人这一出眉眼官司。
“还没收拾。”高念平回。
“还不快去收拾,一会儿车来了又忙不赢。”
高念平答应着,胡乱把扫帚往墙上一靠,转头奇怪地又望了大伯和大伯娘才转身进屋。
“二明搬家呢?”
“上周就陆陆续续地往那边搬一些小件。”高明直视大哥那张已经被岁月揉皱的脸,语气很平淡但充满着疏离:“今天就剩些零碎。”
“哥前些天忙店里和你嫂子,都没注意你已经在搬家了。”高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有啥要帮忙的不?我今天有空。”
“都收拾完了,哥你扶嫂子先回屋里休息吧。”
缺少了高飞搀扶,邱志芳整个人站得摇摇晃晃,要是再摔一跤恐怕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高飞一顿,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像是被光刺了下,很快别开眼神。
“那你……那你忙着。”
“好。”
本该是亲密无间的亲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连对话都变得困难,陌生得还不如院里的邻居。
高明很干脆地转身回了屋。